菡羞吃完粥后就躺下,夜里发了不少汗。早起一摸,被窝里潮乎乎的。大约猜到林嘉昱应该在救她时就给自己换过衣服了,否则护城河的水腥味沤几天一定会恶心的人反胃。
他不说,估摸是出于体贴。但菡羞还是检查了一下身体,被褥子翻动,清晨的院子里适时传来他的询问:
“可好些了?我刚得了些柚叶,煮一煮去去晦气。”
还有些蒙雾的天里好像陡然照来一缕青阳,菡羞抖缩了下身体,应下了。
“公子有心。”
浴桶就在屏风后头,林嘉昱进来帮着倒了水便目不斜视出去。她一时没有想多,腼腆了一秒就脱了衣裳进水,仰头闭了会眼睛。
水汽飘过下巴鼻尖,慢慢铺上眼睑。菡羞舒口气,蓦地缩起身体,发丝全数浸了水。终于得到一时的放空。
咕噜噜——吐出一串水泡。略搓了一下身体,菡羞抱着胳膊深喘口气从水里冒尖,淅淅沥沥的珠串瞬时争先恐后的奏乐。
抹抹眼,耷着眼皮,菡羞油然而生一腔疲惫。
不能久留在这里。
已经是秋天了,离来年初春越来越近。对于未知的修正者的思虑也越发加重。
什么时候是个头?
也不懂…攀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刹那间,并不那么想去细想闻衍璋。可能真的有些累。
如这个院落。尘世的喧嚣也好,宁静也好,似乎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菡羞捂脸,所以才会有好逸恶劳这成语啊。
敲门声再度把剥离的思绪推回来,菡羞转头,纸窗上却不见人影。她一顿,林嘉昱认真的嗓音好似从门底窜出来:
“姑娘,我有要事,先出去一趟。粥饭温好了,记得用。”
菡羞顿了下应声,纸窗上略有影子动了动,这才发觉他是俯下身体的。
恪守成规,林嘉昱半点冒犯都不愿。
揉揉太阳穴,菡羞怔了下,五味杂陈,心生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触。
这就是真君子么?
林嘉昱郑重写好了拜帖,衣衫齐整去了安王府。守门的小厮见又是他,多少心里烦。可还得装模作样好声好气的哄:
“公子,王爷近日政务繁忙,宫里那位可不好伺候。着实没空啊。”
林嘉昱捏着拜帖瞧了他一会,清清明明,小厮心里一咯噔,只好左顾右盼装看不见。临近午时,手中被塞了一样东西。林嘉昱淡道:
“还请转交王爷。顺道同他说一声,我已准备参与秋闱。若是此时不便,往后朝堂上见也未尝不可。”
他身上难得去了柔风,只留了个背影。小厮捏着拜帖嘶一声:“啧。”
若是他没会错意,这林公子是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