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握着弩箭的手细小颤抖两下,小的几乎无人能看见。
太阳穴猛鼓几个来回。少年按耐着那诡异的激动与愤怒,倏地面无表情。
“问雨。”
“属下在。”
“押回去。”
麻绳五花大绑,菡羞一声不吭站在那任由叛军绑胳膊,目光直勾勾盯着坐上轿撵的龙袍少年,一寸不曾忽略。
问雨在后面斜眼:“如你所愿了,我倒是吃惊,你对太子殿下竟真如此执着?”
先前总是怀疑,可都这个光景了,这陆二怎么还死皮赖脸的跟过来啊。
当初吊着闻斐然对殿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又不是这个痴情样。
呵。问雨心里自有了决断
“你想当后妃啊?我告诉你,没门。太子殿下心心念念太阿宫里的金枝玉叶。哪怕是敌国公主,好歹也是正儿八经金玉养的。你啊,永远比不得。没有多余的马,跟着大家伙用脚走吧。”
问雨故意叨她两句,一个飞身,甩鞭笞马,腾一溜烟。
菡羞呛了口气,抿着嘴巴,自顾自迈步。额上嵌的碎石子还未掉干净。生疼。菡羞歪头,勉强用肩膀一点点蹭,眼见肩膀那块一片片的细小血点。心里头的酸楚在看清这些后骤然消散。
他的喜欢,对戚云月来说值得一提么?
沧海桑田,眼看此间大厦平地起,不日便见那处楼塌了。
没有必要。
她不该因为这些不高兴。戚云月是个足够优秀的女主角,美貌智慧才华应有尽有。被人喜欢再正常不过。
只是闻衍璋。菡羞锁定那背身轿撵下,自己这个视角唯一能看见的青玉扣。
马蹄踏踏,扣子同华美绦带一起荡悠,肆意洒然。
兴许也昭示着此时的闻衍璋,正是春风得意时。
夏花连绵,不少坚强从废墟里探头,歪歪扭扭向阳而生。
一路过去约摸也称得上一句一日看尽长安花。
菡羞头再低三分,任凌乱的发丝遮掩面颊。
这时候的她,太不应景了。
长安早湮灭在历史中,这个虚构的上京,也会死在故事结束时。
她跌跌撞撞,一路上出乎前面主仆意外,一点幺蛾子也没闹。
入宫门,略过青顶马车。算算时候,闻斐然此时也该跪在太清殿侯着。闻衍璋掐着点下轿,不动声色睨一眼灰头土脸乞丐婆一样的菡羞。
肩上红点,脚下破鞋。浑身的破败,哪有昔日横眉竖眼的娇纵。
他袖中的手忽地浮出两根筋,连自己也不曾发觉此刻心境微妙的,诡秘的扭曲。
应是旧仇得报畅快,还有…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