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白如雪。风起,带来层层云,将月亮遮住,只留如宣纸毛边般的雾蒙蒙的光晕。
夜色随风入窗,将烛吹灭,而后悄悄溜走。
“在看什么?”言舟将烛火重新点上,见白泽手里还捧着卷轴,不禁好奇。
“在看院长曾经收过的那些弟子,还有没有能联系上的。”白泽翻动着手边卷轴,头也没抬,过了一会儿,白泽又停下手中动作,稍转过身顺手牵住言舟的手,“困了吗?若是困了,可以早些睡。”
“发生什么了?还牵连到结业的师兄师姐?”言舟借势坐到白泽身边,偏头凑去瞧了两眼,上面的名字意料之中的一条都不认识,干脆斜靠在白泽怀里,伸手把玩着白泽的头发。
“……”白泽垂下眸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开口答道,“你们离开的时候,后山的封印松动了,院长因为保护清胤,受了伤,没撑住。”
白泽说得很慢,尾音也拖得有点长,言舟瞪大了眼睛,听着那字句落耳,却怎么也无法相信,那日将他带进白及院的院长,离开了。
“……院长他,”言舟斟酌着词句,怎么也想不到安慰的话,他对院长的印象不深,他也不知此时以他的身份,能说什么,“师父可有瞧到合适的人?”
他想,与其与白泽一同消沉,倒不如将精力放在需要的事情上。
他希望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尚有几人应当是合适的,只是不知他们是否能来。”白泽的目光再次回到卷轴上,叹了口气。
“嗯……似乎是很棘手。”言舟也跟着叹了口气。
对于这件事他自知帮不上忙,但白泽的身体——
他抬头看了一眼白泽,将手放在白泽腹上,后者抬手虚扶着他的手,言舟没再说话,默默运气为他疗伤。
“嗯?想起什么了?”白泽低头看向言舟,卷轴一下没注意,整个从案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没想起什么,只是从醉月楼那儿瞧见了我曾经学过的术法。”言舟担心白泽不肯接受,连忙补充,“你,你又不上药,又不肯回神界,不许拒绝我。”
“…好,依你。”白泽眼睫轻垂,温和笑意再度爬上他的眉眼。
言舟刚收手想松口气,却猝不及防被白泽一把抱起。
“今日先不看了,明天再找清胤他们谈谈。”白泽说着直接往房间走去。
“如今的相貌,他们怕是认不出来,我明日还是将相貌化回去。”看着白泽回身去关门,言舟后知后觉,坐在床上低着脑袋喃喃自语。
“也好,省的怀疑了。”白泽合上窗,留下一盏将尽的油灯,贴着言舟躺下。
白泽刚将被子盖上,言舟自觉侧过身与白泽面对面,而后伸手将白泽的外衣撩开,隔着一层亵衣摸了摸他的腹部,腹部紧致的肌肉恢复如初,他满意轻哼了哼。
“嗯?放心了?”白泽拉过言舟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后,尾音微上扬,言语中带着些许笑意。
“嗯,放心了。”言舟懒懒应言,而后蹭了蹭白泽的脖颈。
院内钟声准时敲响,学子们的诵读声整齐响亮。
言舟坐在铜镜前扭头看着白泽忙碌,有些恍惚,“失踪”的这一个月里,状况虽比以往要好些,他自以为自己不是离不开白泽。
但每回遇到难办的,他都会下意识的想,如果白泽在,会怎么样。
“今日别去膳堂了,下来吃。”白泽端着两个碗站在门口。
“我好像也几乎没去过膳食堂?”言舟一边说着,一边将相貌化回十三四岁的模样,起身跟着白泽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