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一直可想打雪仗了,可惜“死”之前,一直没那个时间。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每当下雪天,大课间的时候,她们班人就会出来打雪仗。各个班级之间大混战。
走廊上被砸的全是雪块,教导主任黑着脸逮人。
要不染就是在老师车上堆雪人。老师的车牌号她们班人那是烂熟于心。
宁桃她们班班主任开着辆白色别克,每天早读课前从楼上看到班主任白色小别克开了过来,她们这班学生一个个警铃大作,立即作鸟兽散的迅速坐好早读。
这些回忆,让桃桃有点儿忧郁,却又不能和孟玉真、孟玉琼兄弟俩说,颇有点儿“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忧郁。
……
常清静低头静静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那碗鸡蛋挂面。
没了灵力温着早就凉了,坨成了一碗黏糊糊的面疙瘩。
常清静指尖一动,拿起筷子,沉默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就像从前王锦辉端来的那碗冰雪小元子一样,他好像从来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直到将这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汁。这才收拾收拾碗筷站起了身,走出了松馆。
他今天只是来看看宁桃的,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吃饱了,才有力气。
“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这么做?”
杏林堂内,蜀山杏林长老薛素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常清静:“做药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也知道——”
常清静不欲多说,难得颇为无礼地低着眼打断了薛素的话,径自打起了深蓝色的布帘子,走进了内室。
“烦请长老为清净费心了。”
屋里云雾缭绕,正中央竟然有方不大的温泉,空气中弥漫着股潮湿辛苦的草药气息。
薛素一边叹气,一边走了进来,看着常清静的眼神不可不复杂。
本来,常清静他就是被张浩清当作药人养着的。
那些蜀山弟子只当是张浩清偏心他,各种丹药供着。因为更加排挤这个不人不妖的小师叔。张浩清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用了上千种草药,终于喂出了能对付出楚浩沧的七窍玲珑血脉。
就因为这一腔七窍玲珑血脉,常清静被折腾得遍体鳞伤,又是被凤陵仙家那狐狸骗,又是入魔的。
可就在昨天他竟然主动找到他,为了宁桃要求再做药人。
那天,常清静堂而皇之地抱着宁桃,踏入了蜀山的山门。不顾一众蜀山弟子震惊的视线,直接找到了薛素,让薛素帮忙检查他怀里的宁桃究竟是不是有人假扮的。
他检查了半天,查出来这的确没有易容假扮的迹象,又查出来,这姑娘身子骨非常虚,隐隐有点儿死人的脉象。
后来才知道这是【金蝉脱壳秘术】带来的后遗症,毕竟那半腔子【阴阳双生血脉】是楚昊苍硬生生地灌进去的,并非宁桃天生。她虽然因为【金蝉脱壳秘术】起死回生,却也受不住这秘术的烈性,伤了元气。
也在这情况下,常清静主动提出了,重新做药人。
要知道这些药,有的温和,有的是虎狼之药,足够烈呛。光是沾上皮肤,都不亚于岩浆浸身,烈火灼心。又或者,如冰冻十尺,钻心剜骨。
薛素微微出神的功夫,常清静已经在解他的腰带了。目光对上这一桶药浴,青年琉璃色的眼里并无多少波动,平静地解开衣襟,褪去道袍,自己抬脚走进了温泉里。
甫一入水,常清静不由皱了皱眉,疼得眉心一跳。
但他还是坐了下去,闭着眼,任由温泉浸没了全身。
薛素看了常清静一眼,他背对着他已经泡上了。
白发束着马尾披散在流畅结实的后背,一道脊柱沟往下延伸,白得像雪一样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点儿冷凝的色泽来。
然而在这脊背上,却布满了道道伤痕。这些伤痕简直汇集了百家兵器。
刀枪剑戟无一不足。除却兵器造成的伤口外,蝴蝶骨,脊椎等地方还有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爪痕、恶咒,看着倒像是怨鬼和恶妖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