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教授走过去,抬手推了推结实的青瓷大瓮,竟然纹丝不动,他随手掀开了大瓮上面的木板盖子,探头一看,紧接着就惊叫了一声:
“啊————!顺臣!顺臣!快来呀!这里有个死人!”
青瓷大瓮里蜷缩着一具女性死尸,身体已经完全僵硬,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从一身紧身黑衣夹袄的着装和面相上看,绝非本乡本土之人,即就是入屋行窃的盗贼,在省城西安,女性也是凤毛麟角。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枪伤和刀伤的痕迹,估计是被人弄死后塞进大瓮里去的,是中毒还是被内功高深的人害死?不解剖取证,现在还难以确定。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去年年底左右,由于死在寒冬腊月,室内温度一直保持在摄氏零下六度以下,尸体并未腐烂。
“我们可能来迟了,后室至少有三个人的脚印,她可不是一般的窃贼,也不是唯一的盗贼!”姬顺臣扣上了大瓮的盖子,回头对身后叼着列宁烟斗发呆的邹教授说。
“嘿嘿,老师,您的烟斗还没点燃呢,她没吓着您老吧!”
“是的,惊魂未尽,我真的有些懵懂,她这张脸似曾相识呀!”邹教授划拉了一根火柴,但并未点起烟斗,显然,老家伙进入了某种联想状态。
“啊!不会吧,面貌相似的人多的是,邹老您久居京城,常在书斋,难道和江湖中人也有交往?这不可能!”姬顺臣听后直摇头。
“我好像在北京琉璃厂的老古玩店里见过这个女人,你知道我闲了有转悠琉璃厂的习惯,当时她身穿上乘的苏州锦绣旗袍,满身珠光宝气,看上去天生丽质又典雅高贵,所以我影响比较深刻,但我还是有些不能肯定绝对是她。”
“是吗,如果您真在琉璃厂古玩店见过这个女人,这就有点道理了,掏老宅子,可是这些人职业的做法,您再仔细回忆回忆,看还能记起点什么。”
清末民初以后,从满清皇室贵族手里流散出的古董珍玩,充斥着北京的古玩市场,邹教授常去琉璃厂老古玩店转悠,有时候也买些珍品。
“我琢磨着,她要真是个江洋大盗,也没什么让我懵懂和惊讶的地方,问题是,她当时是和日本商人在一起。”
“啊!这是真的吗?”
姬顺臣吃了一惊,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和日本人在一起,那她来占先生的老宅,理论上推测就合情合理了,说明占先生的儿子,我的卖家乡党被日本人绑架了,如果他现在没在日本人手里,至少证明他失踪的那一晚,曾经被日本人绑架过。
谋杀她的人如何能知道她的行踪?
到底是谁谋杀了她呢?
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为什么要杀她?
“当然是真的,我虽然老了,但我还不至于眼花耳聋看走眼,当时我就在旁边,她的日语和国语说的都很好,我留意的不是他们的买卖,而是她身上的衣服。”
“哦,为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吗?”姬顺臣追问,
“京城第一家,郝大裁缝的手艺,当时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郝大裁缝从不接一般女人的活,你师母是他多年的常客了。”
姬顺臣知道,师母邹夫人系出京城望族名门,大概从师母大家闺秀的年月,就在郝大裁缝那里定作衣服,但大瓮里这个神秘女人,衣着普通,并未穿什么锦绣旗袍之类,会和郝大裁缝的手艺有什么关系呢?
“何以见得?她身上的黑夹袄大街上多的是!”
“你看见她脖子上的佩饰珍珠项链了没,那是郝大裁缝为他的杰作旗袍,专门给贵客制作的配饰,街面上是绝对买不到的。”邹教授点着了列宁烟斗,吧嗒了几口说。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项链是她人赠送或者地上拣到的可能,好啦,我们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留给王探长吧,他明天回家,上楼吧,找占先生秘笈手书要紧,没时间磨蹭了,有人捷足先登,我们形势不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