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害怕了,是吧?”阿依秀抬手指着遍地的死尸和焚烧的房舍,“看吧,看吧,睁开你的狗眼!你欠下了那么多的血债,现在想要安安稳稳,想要种地背柴,晚啰!等着吧,阎王爷会捉你到阴间去放羊的!”
刘黑无力地蹲在地上,抱着头。
“你也是一个彝家的后人。你家里就没有老娘,没有兄弟妹妹?你造了那么深的孽,你——你能吃得下去睡得着吗?趁早去撒泡尿淹死掉算了,免得羞辱刘家万代……”
刘黑被骂得不知所措。他站起身,托起阿依秀的下巴,凝望着她的脸,嗫嚅着:“你说得对。你是人,我是狗,连狗都不如。今生今世不配得到你,我来生转世又来遇……你——你走吧,走得远远的……”
阿依秀略一迟疑,冷笑一声,迈步走开。
两个敌兵见了,跑去把阿依秀架起,往关押年青女人的屋子里拖。
“杂种!”刘黑怒吼一声,朝天开枪。敌兵慌忙松开手。他咬牙切齿地说:“谁敢碰她一根汗毛,老子毙了他!”
阿依秀跛着受伤的腿,来到寨子路口。她停下脚步,深情地望着山、水、云、村,从怀里掏出一顶红军军帽,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转身向村外走去。
刘黑呆望了一阵,突然狂吼一声,向她连开数枪。
“我得不到的东西,就让它毁灭!——”
阿依秀转过脸来,缓缓倒地。
27.涅槃
夜晚。
龙凤军在山上的营地。到处是一堆堆的篝火,战士们在火旁取暖,有的倚在树上打瞌睡。
在一个较大的火堆旁,杞光汉和众首领正在商议着对策。
几名小队长七嘴八舌地说:
“他们的机关枪扎实厉害呀,咯咯咯的一笑,我们的弟兄就倒下去了一大片。”
“小钢炮也比我们的土炮厉害。像长了眼睛,尽往人堆里炸。”
“这两个和尚是怎么教的?钢炮封不住,连枪子儿都封不住!”
普顺才:“师傅说过了,至少要修炼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为铜头铁臂的。我们才炼了三天,就上阵打仗,怎么封得住枪炮呢。”
“算了算了,什么铜头铁臂,尽是瞎扯淡。请军师指点大家,明天的仗要怎样打才会赢。”杞光汉止住了他们的话。
基姆磕了磕烟斗:“跟正规军打仗不能硬拼。今天我们折损了一半的人马。依我看,我们应当赶快撤退。”
“撤退?这不是灭咱龙凤太平军的威风嘛,”杞光汉反对,“不行,这个仗要非打到底!”
正在这时,一个头目过来报告说:“司令,弟兄们乱起来了。他们说,拉巴寨老营被敌人劫了,家里的老婆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各队都有人开了小差。”
阿丹:“窝囊废!我去说说。”起身离去。
一名探子气喘吁吁地又来报告:“司令,国军高营长带着好多兵又往这儿杀来,已经到山下了。”
另一名探子又来报告:“拉巴寨回不去了,路口被人把守着。”
杞光汉:“行了,军师,你拿主意吧!往哪撤?”
基姆:“两条路。一条往北,夺回拉巴寨。然后将弟兄们分散,钻回九寨十八沟,跟他们磨。熬上一年半载,等正规军撤走了,再集合弟兄们跟保安团干。”
“好,好办法!”几个人赞同道。
“另一条是往东。向白云山靠拢,与李玉科会合。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躲。那里山高林密,易于藏身,以后还可以找机会回老家,继续跟保安团干。”
有人反对道:“不行不行,离开老窝子,人生地不熟的。水土不服,弟兄们不愿去。”
杞光汉:“这样吧,请军师卜卦,服从神灵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