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洛的肯定,比恶魔的诱惑还有蛊惑力,因为他永远象征着正确、不会出错,得到了他的认可,就如同真的被世俗应允了一般。
没有给她留下多少思考的空间,他微抿了下唇,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小心翼翼,问:“时萝,我可以吻一下你的手吗?”
时萝:“……?”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也没工夫再去想刚才的问题,抬眼看他,“为什么?”
阿蒙洛的眼眸中有一瞬的怔愣,他似乎没有想过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而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她答复。
他想了想,不是因为什么礼仪,也不是想表达某种情绪。
于是,他缓缓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原因。”
阿蒙洛像一只甩头的小狗,翅膀更是尾巴似的,随之轻轻晃动。他追问道:“如果没有原因,就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既然你不用遵循那些规章制度了,那你想做一件事的话,去做就好了。”
时萝笑了下,眼睛亮亮的,“我问的是,为什么要吻手?是有特殊的喜好吗?还是说,你对亲密的最高认知,只停留在吻手礼上?”
她很轻松地将攻势掌控在自己手里,凑近他,“要是有更进一步的事,你想做吗?”
时萝并不明白此时的阿蒙洛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她以为他这么问,是在跟里弗所争宠,里弗所有的,他也想要。
就像他要求她以平等的地位称呼他一样,那八成是因为她对里弗所就从来不用敬语。
是由爱意生出的羡慕、嫉妒,还是单纯地想从她这里求一个公平,她不知道,她只觉得他被她带得多了几分人性。
倘若是人,那么一切的爱恨嗔痴都不需要过多的理由了。
“想。”阿蒙洛坦然道。
他的睫毛闪了闪,眉间轻蹙,似是对某个问题抱有疑问,“可是,我应该怎么做?”
时萝在这方面颇有见解,但她也没跟个指挥官似的,去一步步教他,她只是撑着下巴,眸中笑意揶揄,说:“我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天使……你的记忆力很好的,不会把这么重要的知识忘了吧?”
她一时还改不过原来的称呼,有些不适应,但也努力按着他的期望去说了。
虽然,在她看来,称他为“天使长大人”,不失为一种另类的把戏,可他既然更希望平等,那她就如他愿了。
他摇了摇头,道:“没有,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时萝向来是最讨厌这种夸张的说辞的,她并不觉得真的有谁能记住另一个人的所有话。
大多数人都是画饼,稍微上心点的人,说几个重要的事就能糊弄过去,把对方感动得不行。
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用说其他人了,连自己说过的话,她都会忘。
可能是天使的身份让她始终对阿蒙洛有一层滤镜,他也一直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身,所以,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倒是蛮有说服力的。
“比如呢?”她问。
坏心眼如时萝,她不是一个好敷衍过去的人,还喜欢戏弄他。她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装作一副无知模样,逼他亲自将过往羞于启齿的词说出。
阿蒙洛的耳尖浮起丝丝热意,染得面庞泛起绯红。过后,他的眼睫轻轻垂落,掩住了其中神色,他的声音有些低,以至于她无法听懂他言语中的真正含义,“但我不可以那样做,以后……”
她瘪了瘪嘴,“哪有那么多以后啊?此时此刻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两个的,都跟她聊未来。
可对于时萝来说,当下的感受才是最要紧的,她确实是及时行乐的做派。
不过,她没能完全做到,总会瞻前顾后,思考日后的事。
因为她是人,而人类就是活得拧巴又纠结,总是什么都想要得到,最后倾尽一切,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她不理解的是,天使和恶魔是没有转世的,为什么活得跟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