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仅是司绒公主足上物,沦落至与浮尘共舞。
南珠掀起许多人的心潮,司绒已经无暇顾及,她迈入了这条本不应该经过的寂长宫道。
从容步伐之下的心情并不,因为跨过门槛之后,身旁稚山的手悄然垂下,谨慎地贴在腿侧的弯刀刀柄上。
稚山是阿蒙山来的刀客,有比鬣狗还敏锐的嗅觉。
这个动作让司绒的呼吸放缓,耳旁风声细细,空中犹有花香,两侧朱墙黄瓦浸润暮色,却有她看不见的杀机。
这是一段生死路。
也是北昭太子的反击,更是对她夜宴之上一番挑衅的无声回应。
他分明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也没做,却把这股威慑扎扎实实打在她踩过的每一块地砖上。
她每走一步,刚才在夜宴上占据的上风就被打散一寸,被人拿捏的弱势感就强一分。
太子今夜未曾露面,却对宴上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了若指掌,他知悉了她的挑衅,把要说的话放在这段寂长宫道中,由她自行领会。
表示的意思是——他只把她看作一只误闯虎口的羊羔,慌张地走在他的口舌间,是生是死只看他心情。
真是难搞。
司绒攥着手,这么给北昭太子爷扣下了第一个标签。
直到走出宫门,司绒长长舒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额上的冷汗一起生出来:“没走过这么长的路,真怕这位殿下真让我昙花一现呢。”
穗儿掏出帕子给她,说:“北昭太子不敢在皇宫里杀阿悍尔公主,草原上的雄鹰会撕碎他。”
稚山站在夜风里,还在窜个子的少年假作老成地木着脸,他松开刀柄,跟一句:“撕碎他。”
“不敢?”司绒笑一声,摁了薄汗,翻身上马:“四月前,北昭与西边乌禄国开战,山南海域还有海寇之患,驻守在北昭与阿悍尔边境的青云军被皇帝调派到两地,阿悍尔驻兵二十万于八里廊,趁势提出与北昭交好的意愿,北昭在战与和之间选择了和,我们是踩着东宫进的北昭啊。”
稚山木脸转臭脸:“阿悍尔不能打北昭,草原的战马只能奔在外野,短刀用来割羊肉,战甲和钢盾供在青灵湖畔,你们是一群自安其乐的胆小鬼。”
“逞强的勇敢需要血的代价,”司绒手里握着马鞭,望着阿悍尔的方向,“阿悍尔即将迎来凛冬,别忘了,我们是来与太子交好的,还有,把你的臭脸收一收。”
“可是北昭太子不想和你好,刚才还在警告你,”稚山拿后脑勺对着她,“难道今夜这份礼就废了吗?值不少银子呢。”
司绒忽然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夜色里的皇宫,浮华散尽,威重森严,覆着浓浓暮霭,就像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