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和他说了一句模模糊糊的话,他抬头看见我,略显愕然后浅浅一笑:“东月楼台轩辕座是有个云霄仙人,不过不是大仙,至多是个顽仙。”
半梦半醒中,我隐约觉得这人是个故人,却遥远得像是开天辟地时的事,远到仿佛已经与我无关。只是如此不清晰地看着一个人的脸,不记得他的五官,却记得他的眼神还有那种从容悠然的微笑。
我这辈子从未见过仙,却能拍着胸脯说这样的人便是我心中仙人的模样。
直到轿停风起,凉飕飕的空气吹进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怪梦。大概是杨云在过桥之前的乱叫让我印象深刻,竟梦到他变成了个仙,真是荒谬。
我在旁人的搀扶下进入礼堂。凤冠的珠帘摇摇晃晃,眼前景象恍如昔日。
花府里挤满了众鬼宾客,花子箫一身大红喜袍站在礼堂里,回过头看着我。
这样的模式走了好多次,这次除了地点改变人更多了点,拜的高堂是丰都大帝,也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我还有些发冷,就想早点结束这场被大帝要挟着进行的婚礼,好早些回去安抚一下少卿那脆弱的心。
可是在夫妻对拜的时候,尽管隔着珠帘,我还是看见了花子箫眼中化不开的伤感。但那样的眼神只持续了一会儿,便被丰都大帝打断:“赶紧喝交杯酒好洞房了,在这么多人面前眉来眼去像什么样子。”
花子箫禁不住轻笑出声,和我喝了交杯酒,然后在一片欢呼声中带着我一起去了新房。
云烟旧梦,凤雀屏开,新房里红烛摇曳。花子箫把我扶到床上坐下,自行到一旁去倒酒。
我累得靠在了床头,完全没有初次嫁人那种含羞矜持的模样:“花公子,这婚礼还办这么盛大,你玩心太重。”
花子箫脱簪而笑,把斟好酒端到我面前:“这可不是在玩。”
“怎么,难道你还真想和我成亲不成?”说完我把他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没有真的假的,我们已经成亲了。”花子箫也陪着我喝了酒。
三杯交杯酒下肚,我就得意洋洋地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你要知道,上回我可是一口气娶了三个啊。你看看,现在我又娶了你……你可是幽都第一美人儿,我真是要羡煞旁人了。”
“你不是娶我。”花子箫用金杆拦下我的手指,用下巴指了指窗外,“这是我的宅子,你和我在这成亲,自然是嫁给我。”
“是么,可是,你只排第四位啊。我就真不明白了,我都已经有了三个夫君,你为何还想要来凑这个热闹……幽都的佳人,也不至于如此罕见啊。”
不出一会儿,花子箫的眼中也有几分醉意,他用金杆掀开我凤冠上的珠帘,勾下头来仔细地看了我许久:“东方姑娘。”
“……怎么了……”我有些不自在了。
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身子朝我凑过来了一些。我立刻往后退了一些。他又前进。就这样我被逼得无路可退,又一次浑身紧绷地问道:“怎么了?”
花子箫好像心情好得很,侧过头去轻轻笑了一会儿,然后又转过来弯着眼笑道:“不是第一次成亲,怎么会紧张成这样?”
他这样一说,我反倒更紧张了:“不是第一次成亲,却是第一次跟你成亲啊。”
花子箫可能是真的有些醉了,不再那么内敛,笑得也比平时明显了一些,然后把我拦腰抱了过去:“还是爱说一些傻话。”他的双唇忽然覆上了我的唇。
我吓得整个心脏都抽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要挣脱逃跑。可惜酒量不好,也只能象征性地反抗一下,然后就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他贴着我的嘴唇,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温柔地说道:“不要怕,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我绝对是醉过头了,呼吸急促又虚弱无力地说了一声:“好……”
此后,即便他的手慢慢从背后绕到前面,碰到了很多我娘亲都不曾碰到的地方,都只是胆怯地抱住他的脖子,全然没想过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事……
……
……
一夜昏昏沉沉地过去,我做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梦。醒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拨弄床帐,想要起身更衣去巡逻,但手碰到的却是墙壁。我稍微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有一只手正搭在我的腰间,自己颈子下面枕的是另一条胳膊,身后炽热的温度让我以为自己又还魂回了阳间。我转过脑袋一看,花子箫放大的脸孔近在咫尺,我们的长发也如云般缠在枕上。
我稍微动了动身子,顿时有一种浑身血液都冲到脚下的错觉——棉被下我跟他都光着膀子,连条裤子都没穿!!
花子箫睡得很轻,很快睁开眼惺忪地看了我一眼,又迷迷糊糊地将我搂紧:“媚媚……”眯着眼睛吻了我一下,将头埋下去,很自然地在我颈窝里蹭了蹭。
但仅过了小片刻,他的身子忽然僵了僵,然后抬起头看向我,有些愣住了。我和他对望了片刻,也有些傻眼。
他连枕在我颈项下的手臂都不敢抽,只低低地说道:“东方姑娘,我们……”
我脑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只拽着被子一点点往里面拖,从他身上拽下来,又迅速转过身去把被子裹在身上,闷声道:“起来把衣服穿好。”
“对不起,我昨天喝太多了。”
“没事。穿好衣服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