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老太太先是吓了一跳。
自入京来,她时常与周穆清这新儿媳吵,柳致远亦同她恳谈过多次,让她稍微忍让一些,勿用看苏锦的眼光看周穆清。说苏锦有苏锦的好,周穆清也有周穆清的优点,是全然不同的两类人。
她不想儿子难做,虽勉勉强强答应了,但隔三差五还是要同周穆清吵上个三两回,她也大都瞒着儿子,但眼下……
老太太是又气又怕。
只是等柳致远走近些,老太太看清了,忽得心疼起来,“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同谁打架了?哎呀,这京中,怎么连朝廷命官都敢打!我儿还在大理寺任职,怎么这竟欺负到大理寺头上了。”
柳致远看了看老太太,先前眼中的恼火和愤怒,在见到他脸上的伤时,瞬间就只剩了关心和焦虑。
“娘,我没事。”柳致远宽慰。
老太太急了:“没事怎么会这样!”
不待柳致远开口,老太太又道,“早上出去还好好的,眼下就这幅模样回来,可是受了人欺负也不同娘说……”
柳致远微怔。
心中本就百感交集,却见老太太已开始掉泪,“家中家宅不宁,儿子在外也不省心,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老太太惯来喜欢逢事情便哭。
也就是苏锦在家中的几年,老太太硬是没怎么哭过。
苏锦走后,老太太本就不怎么舒心,一遇到事情便忍不住回到早前哭哭啼啼的模样。
当下,本就心烦的周穆清,听得心中更不耐烦了些,只管厌恶得朝老太太瞥了瞥。
只是目光刚瞥过老太太处,便同柳致远撞个正好。
周穆清羽睫颤了颤,脸色也跟着红了红,低眉不应声,眸间微微有些露怯。
她也不曾想,她先前说的那番话被柳致远听见。
她认识柳致远时日不短,柳致远鲜有像方才那般同她说过话。
而刚才,她实在是受不了老太太无理取闹后还恶人先告状的行径才会忍不住那副表情。
周穆清微微咬唇。
“娘,你先回苑中,我同穆清有话要说。”柳致远还是给她留了颜面,也一直在老太太面前尊重她,否则,以老太太性子,怕是能骑到她头上去。
她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她,她一直觉得是早前柳老太爷找周家求娶不成,苏家却将女儿嫁到柳家的缘故,老太太才会处处拿她同苏锦作比较。
她早前可是远洲有名的才女呀!
那个苏锦算什么!
柳致远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柳致远早前对她是何等样的死缠烂打,捧在手心,可等她嫁到柳家,她就这么被柳致远的父母嫌弃和遭际!
思及此处,周穆清早前眼中的愧意也似散了去,只剩了不甘。
“致远……”老太太还依依不饶。
柳致远厉声,“娘,先回去!”
老太太愣了愣,倏然,眼泪似是被他这么厉声给吼了回去,下意识颔首。
周穆清轻嗤,果真就是作妖演得。
柳致远一吼便现了原形。
她再次目露鄙夷。
柳致远尽收眼底。
老太太的脚步声到了苑中,早前因得老太太同周穆清争执,偏厅这里已没有旁的下人。
柳致远转身,阖上偏厅的门。
偏厅的门嘎吱一声关上,只剩了柳致远与周穆清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