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宅子,张藏真一把推开桌上杂乱的书藉,叫书童取来宣纸摊开,然后摇摇晃晃的在一旁研墨,冬落很自然的放了一壶自个儿酿的高度数酒在他的手边。然后再一旁静静的等着。
宅子不大,但却十分精致,内部没施可谓是一应俱全,山水掩映,小楼高筑,冬落一进宅子便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他就是说不上来,那感觉来自于哪里。
雪念慈在宅子外观望了片刻,才走进宅子。
三黑小声问道:“看啥呢!”
雪念慈笑道:“看风水。”
三黑哦了一声,虽然他看不出来这儿的风水怎么样,但他想这地的风水应该好不到那去。
就算是这地的风水再好,摊上这么一个回家都要先从别人胯下爬过的主人,再好的风水都被他败光了。
三黑拍了拍挂在他腰间的一个小钱袋子,虽说里面只有几颗铜板,但依旧被他拍得哗啦啦的响。
这宅子啊!就像钱袋子一样,钱袋子就那么大,所能装的风水就那么多,可有的人的钱袋子里装的是灵石,有人的钱袋子里装的是铜板,有人的钱袋子里什么也没有。
风水能旺人,人也能聚风水。可再好的风水搁在一个守不住的人手中,那也白搭。
三黑挺起腰杆子,眼晴在宅子里来回打量着,再光鲜亮丽的钱袋子里面连颗铜板也没有,跟一个破布口袋有什么区别。
三黑看了半响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出言道:“念慈哥哥,你觉得这宅子的风水怎样啊!”
雪念慈答道:“还行。”
三黑心中了然了,所谓的还行,其实就是不行。似乎是已经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三黑也就懒得将目光继续停留在那假山假水上了,靠这些东西能镇压到什么风水。
雪念慈则不然,一会目光停留在某座假山上,一会又停留在某根廊柱上,等他进入张藏真的书房之时,他心中便已经明了,那姚家的王供奉为何会对这栋宅子情有独钟了。
这栋宅子所处之地左有绣春江潺潺而流,右有一条通往远方大街,前有鱼龙混杂的广陵城,后是气象万千的芒山。
按风水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污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为最贵之地。
再加上此地住着一个这天下极贵的读书人,此地的风水简直是旺上加旺,贵不可言啊!想必那所谓的姚家王供奉也是看出了一点什么由头来,才会想要对这栋宅子巧取豪夺吧!
雪念慈偏头望去,书房墙壁上皆是张藏真酒醒之后连自己都认不全的狂乱草书。
张藏真又在连续喝了几壶烧刀子烈酒之后,打了个酒嗝道:“说吧!想要我这酒疯子写些什么?是打算送
给那位识货的将相公卿,王子皇孙啊?”
冬落摇了摇头,“谁也不送,打算自个儿珍藏。”
张藏真又喝了一壶酒道:“算了算了,管你是留来送给将相公卿,还是打算当传家宝自个儿珍藏。你说的都不算数,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挥毫落纸如云烟,泼墨运笔似游龙。
一行草书惊风雨,半篇字贴泣鬼神。
张藏真果然是想到什么写什么,一行字往往是一笔而就,看得二黑三黑总觉得那几坛酒,亏了。
最后,人品不知道,酒品确实不咋滴的张藏真在写了大大小小数十幅字贴之后,头一歪,滑到在桌子下,便彻底醉死了过去。
冬落芥子物中的烈酒也全都告罄,张藏真的喝法看得冬落是又心疼又钦佩。
钦佩是佩服张藏真能喝,要知道这烧刀子烈酒就算是极北大草原上的壮汗喝了一两壶也要醉上过三天三夜,可以张藏真在本就已经醉了的情况下,还坚持着把冬落仅剩的几壶烈酒喝完了。
至于心疼则是在心疼,这酒疯子并非是真的海量,而是喝一小半,洒一大半。要不是看那字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说不定这爱酒如命的冬落转身就走了。
冬落收好一幅幅字贴,对着那个已经躺在桌子底下不省人事的酒疯子行了一礼之后,便欲转身离开。
而在张藏真的宅子外面则又来了一行人。
为首正是之前被冬落打跑的姚闲,在他的身旁是一个身穿红衣的中年男人。
姚闲指着张藏真的宅子道:“王供奉,那小子现在还赖在你宅子里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