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一直管她吃住,她却半件事也没做好过,让她一直都觉得十分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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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姓宋的容易的很,何必还要用她?”石横侧眼,看着隔街对面的大宅,七月正在门口立着跟守门的说话,手里拿着的正是昨天无仰扔出来的账本。
此时两人坐在茶楼二层,这里正对着宋家的大门,街上的情景也一览无余。月耀这边不像凌佩那样讲究,举凡城镇皆是市宅分开。这条街,住家和做买卖的都有。这会子正是大中午,街上人也不算多。这茶楼里也没太多的客人。
无仰看也不看,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支着手肘端着茶杯,像是下一刻就要一头栽倒在桌上。
石横也不理他,只顾瞧着七月那边的情况,一会的工夫出来了一个像是管事的人,七月忙迎过去举着账册翻了给人家看。
“木朗阿当年也算是个人物,虽说他的灵物没了,但六脉法血仍存。你我若动了气罩,他必有所觉。如此昨儿让她搅一场也算是便宜。但这姓宋的,一个普通莽夫罢了,直接去收拾了干净爽快。何苦再来整这个?他是铁公鸡,夏七月这般拿帐本去收,压根是没指望的。”石横喃喃道,一回眼,见他真趴了。不由皱着眉:“萧无仰,你又装什么死?”
“不用管她,她要这样收就这样收。你非扯着我来瞧什么?她撞了钉子就知道了。”无仰有气无力,“我困死了!一会她要不到,你直接进去就行了,我要回去睡觉。”说着,他懒洋洋的站起身,打了个哈欠道,“驭灵?我看那夏七月驭的是丧门星,真真是无敌的。”
石横语噎,突然间,敏感的听到动静,转脸一看。七月让人推搡着险没一屁股坐地上,对方一脸不耐烦,挥着手正赶人呢。七月不甘休的又过去拉着人的衣服,举着帐册不停的跟人交涉。那人显然是被惹急了,甩了两下丢不开,突然扬起手口里打了一个唿哨。随着这声音,突然打门里直窜出几道影子来,竟是几条黄毛大犬!
石横脸一下变了颜色,呼一下站起身来。嘴里说着:“这帮杂碎,放狗咬人!”言语间,他刚欲过去,忽然身边掠过一道风,直直的从二楼直跃出去。石横一愣,眼中却荡出一丝笑意。真是放心的,何必还要跟过来?
七月本是觉得,欠债还钱天公地道的事。昨天她半夜那样凶狠的去砸人家的门,最后引得人家怒气冲天也怪不得人。今天她拿了帐本来,好声好气的跟人家说,总不该不还才是。哪里料得对方压根不肯认账,白纸黑字只当瞧不见。不但不还,嘴里还不干不净。搁着以前,七月哪有胆跟人理论。但此时,她一心想替恩公收账,哪能轻易就丧头搭脑的回去,少不得要与人纠缠一下。谁知这家人脾气更大,几句话恼了,竟叫出恶狗来!
第一卷 妁妁芳华 焉困于沙 第019章 被连累的无仰
七月愣神之间,一个硕大的狗头已经扑将上来,她脑子里一轰,再不顾得其他,本能的就转身跑。那畜牲一见她跑,兽性顿起,狂吠之间急追而去。
宅门口几个守门的连同那个管家抚掌大笑,见街上行人侧目,管家嘴里啐道:“妈的,来爷这里讨丧,看谁以后还敢!”话音未落,压根没瞧清怎么回事。只觉脸上一痛,“啪”一下,一个火辣的大嘴巴直打得他整个人飞出去,满嘴牙都松了一半。
七月再是能跑,也跑不过四条腿的,她本能的窜了几步,俯身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回身吓唬。跑在头里的两只见她举个东西嘴里叫喊,一时竟也不敢近前。颈毛倒立双眼发红,眦着满嘴大牙向七月示威。七月腿肚子转筋,猛的把手一挥,作势要砸,趁着狗胆怯之时,忙又转头跑。那几头恶犬一见她又跑,紧着咆哮复追。街上的人是纷纷躲之不及,一下摔的骂的哭的喊的乱成一片。
七月把吃奶的劲头都用上了,但眼见大街七拐八绕,但也没个树让她爬一爬。只觉这般下去定要让恶狗扑倒咬个半死,心里又是慌又是惧。突然听得后头有人喊:“夏七月,你别跑了!”
这声音听得她热泪乱淌,急急的回身大喊:“别,别过……。”她刚是一回身,只觉一道影子窜来,黑乎乎的兜头罩脸。说时迟那时快,几条恶狗已经四腿飞扬张口扑来!
无仰一把兜住她,身体半扑之间直将七月扑翻在地,突然两人同时大叫出声。七月喊是因为一下让无仰扑压在地上,而无仰喊是因为………他被咬了!
无仰回身,一把揪住它的颈毛,随之伸腿一甩,那狗让他整个抡起来甩飞出去。它哀呼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与它一道的另两只一见此景,霎时怯阵,只顾狂吠却不敢近前!
他呲牙咧嘴的单脚蹦着起来,脸上的表情比狗还恶三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一副随时扑过去要跟那几条狗决一生死!开头让他踹飞的那只明显受了伤,一拐一瘸的呜呜忽然掉头跑了,边上那两只眼瞅如此,也跟着跑了。
七月挣扎着翻身起来,见无仰一条裤腿都扯破了,隐隐瞅见血迹。无仰回身一把揪住她,表情扭曲:“你,你干什么推我?就差那一下,我被咬了!”方才他一路赶过来,跑在后头的几只已经让他踹得夹尾巴滚了。偏她还要跑,一跑那头里几只岂有不追的。他又不是跑着长大的,累的半死。好么,好不容易赶上了,这死丫头非做多余动作,结果他成肉盾,那一口咬得真结实啊!
七月一下大哭起来,霎时泪如雨下,身体乱抖之间却又不敢伸手去拉他。她真恨自己呀!恩公说的对,就该半夜去砸他们的门。这世上还有欠债不但不还,还要这样凶狠的。是她非要这样讨,结果害得恩公让狗咬了。
无仰原本是一肚子火气,此时见她如此没来由的竟撒不出了。再看她跑的何其狼狈,比以前更甚三分,连鞋都因他刚才猛的一扑飞掉了一只。衣裳也因方才扑倒蹭破一大块,下巴上还沾着土,更因泪流满面弄得黑白满脸,偏是一手还死攥着账本不松。一时让他连揪着她的手都松开了,转身道:“走了,站大街上号丧啊?”方才她喊了半句,虽没说全,但他知道她在让他不要过来,这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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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横笑得快直不起腰来,无仰是脸越黑他越发的忍不住,指着他险没把肚子笑破了去。无仰懒的理会他,只顾拿布沾了清水洗伤口。其实并不深,因他在被咬中的一瞬结了罩,虽说他完全没料到居然能让一条普通的狗给咬中,但本能始然,一受外力气凝而结,不然早让撕下一块肉去。但到底是那狗嘴大牙长,又是憋了一股子气力扑来,所以还是见了血!就因为见了血,才让石横笑成这样。简直是他萧无仰行走江湖以来最大的耻辱。
“你说的没错,她是驭丧门星的,居然这样都能化险为夷,把狗嘴移到你腿上去!”石横越想越好笑,指着他又是一通爆笑,“不对,你是上赶着去的。把腿送进狗嘴里!”
无仰咧着嘴抹去血渍,看着小腿上的几个牙印,简直是郁闷到家。石横见他表情越发的阴沉,适时的收了笑意:“我已经把东西拿回来了,咱们明儿就可以回去了。你这般整她,如今替她挨一回也算是扯平了。”
无仰听了愣了一会,突然把架腿的凳子一踹蹦着脚起来,趿了鞋便往外走。石横看着他道:“怎么了?你不要再拿她撒气了,又不关她的事。”
无仰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她认为关!”说着,人已经闪过门去不见了。石横一愣,一时间有些明白过来。他正想着,忽然听隔壁传来一阵咣当乱响的声音,他几步赶过去,无仰已经不见了踪影。屋里一角有排衣架此时倾倒,估计是刚让无仰给踹翻的。
房里收拾的很齐整,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张纸。石横抄起一看,一时间眉头微微的蹙紧,面上带出一丝微惘的神情来。
七月此时正往城外走,她是真心想替无仰把钱要回来的,不仅是为了无仰待她的这份恩情,她更希望证明自己。爷爷曾经一再的跟她说过,她不是灾星。她也想相信这一点,她离开家,想去奔前程,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村向所有人证明,她夏七月不是灾星。但是不管她走到哪里总会引来灾祸,无论她多么想证明,事实总一再的打击她。她昨天甚至怀疑无仰,她觉得他用不好的方法去讨债,这样是不对的。但结果呢?他信任她才会让她去讨债,但她不但没有成功的讨得一个铜板却不断的给他添麻烦。而今天则让这麻烦扩大了,他是为了救她才被咬伤的。
她在谁的身边就会连累谁,与她越亲近越被连累的狠,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无仰会被她连累成什么样子?像爹爹那样断了腿,还是像弟弟那样留下大伤疤,或者像………
她欠了他许多,这些天她吃他的穿他的,她非常希望可以回报给他更多。但绝不是回报给他伤害!她抹了一把眼泪,泪眼迷蒙之间看到一个身影。正立在她面前不远!
无仰看着她,看她僵呆的表情,他刚是往前一步,她连连退了几步。他眉毛一挑,猛的几大步,随之手一伸一把揪住她:“让你去洗澡换衣服,你给老子玩水遁?”他口气极端恶劣,骂骂咧咧,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