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这一点。纵然再是能吃也不想说自己饭量惊人。而坦诚的赞美更容易打动人心,我很能吃,而因你的手艺让我越加的能吃。
流火看着她的背影,真是受了她的影响了,让他不觉间就把心里话说出来:“我本来就饿,你这种吃法让我更饿了,你一会多烙几张。”
“哦。”七月端着盘,不知是因他的笑还是因他的话,让她心里也是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流火等了半晌没等到她嘴里说的“石头饼”,虽没听到什么古怪的声响或者她的求救声,但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一旦这种担忧爬上心头,就马上支配了他所有行动,什么去了也会被连累之类的想法通常都诞生在事后。此时流火想都不想便窜了出去,极快的往后院跑,以至他几乎是冲进去的。七月倒是没摔锅砸碗惹出意外,只是在满屋乱转急头白脸的找东西。
一见他进来,七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说:“东家,这厨房里没一根柴啊?点火的东西我也找不到啊!”七月是进来要做饭的时候才发现,炉腔里居然空荡荡的,连一丝炭灰也瞧不见。之前来端过汤,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下面。而且她找不到柴草,这间屋后头也转了,没有柴房。她甚至找不到任何点火的工具,简直弄得她晕头转向。
流火也怔住了,竟不知怎么回答。他居然把这件事忘光光!其实做饭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修练,他需要控制火达到精细的程度,而以这副人形的姿态来控制火,更可以让他导引体息以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他不知自己为何无法聚整元丹,但控制火息对他而言也是他时时刻刻要练习的东西。他会用一些日常事务来练习自己的技巧,这样才可以使修练无时不在。
但此时这情景却难住他,他要怎么解释才算合情合理?就算说烧光了也不对,炉膛里根本没有半星火灰。
七月等不到他的回答,眼神慢慢变得有点诡异,开始在他身上来回打转。流火被她盯得直发毛,不由的开口:“你,你看什么?”
七月盯了他半晌,忽然凑过来小小声说:“东家,你……。”她本来想问他身上是不是也有红痣,但突然一想,这个是无仰的秘密,不该随便的透露出来。生生的止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才全烧光了,现在一根柴也没了。炉膛我清理过,我不喜欢脏乱。”流火极快的说,虽然这个理由非常滑稽,但他也没办法。
七月看着他的表情,一脸了悟的点点头,感叹了一下,满脸坚定的说:“东家,你放心,我明白,我不告诉别人!”说着,她转身往出走,“我回我那里烙去,一会送来。”
怪不得东家从来不雇人做工,当初也不愿意留下她。如今她全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东家和无仰一样,只不过东家会放火。这个更危险,所以东家不愿意连累人!她全明白了!
“什么呀?什么呀就不告诉别人?跟你说了么,柴草烧光了!”流火一头雾水,追到门口见她一溜小跑。
“烧光了烧光了,我明白的。”七月摆着手,“东家你等等,我马上就去做饭!”
流火让她整晕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再想要怎么解释。她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只要不被他吓跑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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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风细细,草木葱茏。一道溪泉自山隙而淌,聚于山谷形成一汪小池,池畔莲花焕彩,绿叶如洗,两边弱柳浮风,凤仙招摇红衣,牵牛织起彩网,合huan半隐半羞,玫瑰鲜嫩灼艳。清木林中奇花异草无数,一入高坊门牌,沿缓坡蜿蜒,错径间色彩无数,像是天下芳菲皆齐聚此。
翻过缓坡,才能见清木林正院,这里倚谷而围,植物形成天然堡垒,羊肠小径,每个分支都是只在入口入一牌坊,有静木,隐木,妖饶,翔舞等等不同的地区。而那株紫檀优梦,正在翔舞林中。
这几日,七月通常是上午去沧澜台,而下午便来这清木林中。流火曾说过,这里并不限制她来逛。而她之所以日日过来,其实并不是来玩。自从七月认定流火也是跟无仰类似,有着异样的能力之后,心中便笃定的认为,灼云院里不请人打理正是因此。想必东家自小到大,也定是受人白眼无数委曲。嗟叹之间,越发坚定了要将灼云院打理更好的念头。
第一卷 妁妁芳华 焉困于沙 第053章 绿霭红涛清木林
七月想到,灼云院若有好的花木也要报给清木林移往此处,想来这里必有更高妙的培植方法。便是这里人不愿意教授,去看看也是好的。
一这般想,七月便趁着这几日去找逢荫学习的工夫,又连连不顾下山路远往清木林奔,清木林位于两个山头之间的大片谷地,后面独占一个缓坡山头,满山碧绿让人心眼清明,居住在此的人很多,男男女女皆是清俊灵逸且待人和善,主人姓凌名向月,七月只知是一个男子却未曾见过。
他们并不阻七月去向,除了几处特定之地有人看守不能随意游玩之外,其它地方皆任七月随意。七月看了这里的土质,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虽然每个地界植物种类都非常多。但几日间七月也大略清楚,隐木多竹,浦葵,兰,竹芋等等。静木多树,如松,槐,杉,枫等等,妖饶多花朵,翔舞多藤蔓。这些并非是完全照此划分,别类植物也有,只是相对在某个地界,此类更多些罢了。
而种植栽培,也并非都是按照一般的方法。山茶花喜阴,但妖饶林中,向阳一片苗圃,竟种满山茶花。紫茉莉等喜阳的植物,有些竟偏偏在阴暗角落。
而那株从灼云院移来的紫檀优梦,当时书上明明写着多阳多水,常润土地。但是七月寻着它的时候,见它攀在一处石凹间,四周杂七杂八盘根错节,乱草横生。将它上空挡个严实,半点光不透。不仅如此,它的根深扎石缝,土质干裂,竟像是久旱无人照管一般。若非是它已经密密将石壁覆满,大团大团的花朵招摇,不然真要以为它是在这里受虐待。
妖饶多姿,缤纷繁盛,花草有如彼此竞争一般无不茁壮。未入碧游宫之间,远远所见,起伏高低不过是一片绿野芳丛。但一入当中才知,原这山山水水,竟如焕生聚力,炎夏烈日,亦不能让它们萎迷颓败半分。七月这几日在清木林中四处观赏,除了一些未达之处外,竟未见一丝枯败。这纷繁的碧绿嫣红,给她全新的感受。无言告诉她,生命的力量,如此的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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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站在翔舞林的深处,这里多藤蔓,有些为它们搭出藤架,有些则任它们伏地而攀,有些勾缠住身边的大树努力向上。而那株紫檀优梦,贴石凹而攀,已经成满满的一大片。其实这里的紫檀优梦不止它这一株,别处也有。七月其实也难辨究竟,当初可寻得,是因无意路过之时,它的触须枝蔓,像是手般缠住她的衣角!不是侧而剐了衣服,七月可以感觉到,它在以一种缓慢而优雅的姿态,向她带来问候。
经过这许多,她眼中所见不合理的地方也不再让她惊诧,这大片的葱郁带给她更多的是平静。接受这一切是如此的自然,诚如当初见无仰任意让泥土或逆风飞舞,或者流火不废半分柴草便做成两菜一汤。自然所赋与的力量,只要善加利用就不该被视为异类。
而这清木林中的一切,都让七月觉得平静而美好,就连风带起树叶沙沙的响,也像是一支欢曲,再阴暗潮湿的角落,再奇形怪状的花木,也不会让她不安和惶乱。更况乎这与她曾朝夕相伴三个月,听了她无数唠叨的朋友。
当她伸手触摸紫檀优梦那大片的绿叶,它长长的叶须就在七月的眼前,清楚分明的攀卷过来。绝不是风,而是它自己在动。那时七月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它为什么会自己动,而更多的是惊喜。
她就这样自然的将手送了过去任它攀附,仿佛自己也变成一棵足以支撑柔弱的大树。一点一点,它细细的微凉的须顺着她的手臂一直往袖子更深处而去,带出些许的痒。她抿着唇挤着眼睛,尽量不大声的笑破坏这里的静谧。
有一朵花正开在她的眼前,层层的叠蕊像是牡丹一般的华贵,却带出深深浅浅的紫。她微微俯下头,深吸它的芬芳。而它像得到了鼓舞,越来越多的触须探过来缠住她,几乎将她完全拉进花荫里。
“优优,你还记得我呀。”七月喃喃的说,脸都快闷进花朵里。她觉得这些细细的触须一个劲儿的往她衣服里钻,有些已经快攀上她的胸口。她觉得又痒又麻,忍不住小小的挣扎着低呼,“不要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