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葵花费了两天功夫,在刘家兄弟的帮助下,把田里的稻子收完了。割下来的稻子,还要经过脱粒、扬场、翻晒、去皮几个步骤,才能变成白净的大米。传统的脱粒,是通过摔、打、砸等方法,让谷粒从稻穗上脱落,十分费劲儿。扬场是迎着风,用铲子将稻谷抛到天上,借助风力吹掉谷子里面的尘土、碎稻杆等杂质。翻晒是为了去掉水分,让稻谷不容易发霉,便于保存。而谷子变成大米的最后一个步骤,是倒进风车里脱皮。
除了脱皮这一步,有风车的话,干起来不太累。这些活儿干起来,用不了几分钟,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拎起来似的了,浑身都被汗洗了一遍。
经历了这么多的辛苦,才能把稻谷变成白花花的大米,所以你可以想象,农民们吃到第一碗新米饭的时候,那味道该是多么的甘甜。
冯葵花本来打算,除了口粮和种子之外,其余的粮食都拿到市场上去卖掉。但当她得知今年收几成税后,只好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她一捧一捧,把晒好了的、黄澄澄的粮食,装进麻袋里。装好后,她把地上掉的谷子,一粒一粒捡起来,吹干净了放回去。此时天色还灰蒙蒙的,冯葵花抱着麻袋下阁楼,踩在咯吱咯吱响的木楼梯上,一步一步,生怕踩空。
她担着粮食,走了几十里路,到了征粮所。站在老黄角树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跟着排长龙的人进去了。
交粮的人排着队往里挪,衙门里头一个白白胖胖的官家人,翘着腿躺在太师椅上,看见交粮的人过来了,就拿起尖头的竹筒往袋子里一戳,瞥一眼粮食的成色,挥挥手让那人进去。冯葵花死盯着地上从竹筒里洒出来的粮食,眉头皱得老紧。
前面又走了几个人,官家人忽然大声道:“你这粮食不够干!拿回去重晒!!”冯葵花闻言吓了一跳,心想这大太阳,这几十里路,还要担着粮食再走个来回,那可真是遭大罪了。
她惴惴不安地等着,终于走到跟前儿,冯葵花更加紧张了,她小心观察着官家人的一举一动,他先是打了几个呵欠,然后懒洋洋拿起竹筒,往粮食里一戳,抽出来看了两眼,倒回去,挥挥手让她过去了。
冯葵花登完记,把粮食倒进了粮仓里,挑着空空荡荡的麻袋走出了征粮所,一颗悬吊吊的心终于放下了些。时候还早,她决定去城里逛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菜市场。菜场里头有专门卖鸭子地方,有人在旁边宰杀活鸭。杀完鸭子后,要放到滚水里面去烫一圈,才好把毛拔下来。
冯葵花走过去,那个地方气味很难闻,地上到处都是脏水。
“鸭毛有没有人要呀?”她问那个杀鸭子的人。
那人忙得团团转,没空搭理她,冯葵花又问了一遍,“这鸭毛你们要不要啊?不要我能拿走吗?”
“没人要,你想要就拿走吧。”
葵花蹲下来,往空麻袋里装鸭毛,那人看了两眼,忍不住问道:“你要这鸭毛有什么用?”
“做衣服。”葵花把地上的鸭毛都装完了,站了起来。她拿出几个钱,笑道:“大哥,拜托您一件事儿,以后这儿的鸭毛,您都替我收起来,十天后后我到这儿来取。不白麻烦您,这是定金。”她说着,把手里的钱递给了他。
“这鸭毛,真能做衣服?”
葵花回头笑道:“您啊,您瞧好吧。”
这一整天,葵花跑遍了城里所有的菜市场,鸭毛足足装了两麻袋,而且和各大菜场的人都说好了,十天后还来收鸭毛。又花四十文钱,买了一匹布。走出布料店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便胡乱买了两个烧饼充饥,挑着鸭毛回家去了。
葵花想干什么,倒是并不难猜。她之前就想卖一部分粮食,给自己置办一身冬衣,却没想到朝廷的赋税如此之重,只得另想办法,正好她在菜市场闲逛,看到满地的鸭毛没人要,便动起了自己做羽绒服的念头。
她回了家,把鸭毛反反复复淘洗干净,然后晾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两三天,晒干过后,把大根的羽毛挑出来,只留下细小的绒毛。然后就开始动手做衣服了。
冯葵花穿越之前是个现代人,从来没有做过衣服,不过好在,她拥有一部分这个世界的冯葵花的记忆,所以掌握了做衣服这项技能。做一件普通的羽绒服,其实难度并不大,最主要的就是防止钻绒。首先布料要足够细密,才能防止鸭绒从缝隙里钻出来,其次针线也要足够细,不然绒毛也会从针眼跑出来。
这两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呢?老实说,压根儿就没有办法解决。没有化学涂料,没有高压工艺,布料根本达不到那么高的密度,就连缝羽绒服用的线,最好也要用在硅油浸过的细线。这在古代农业社会,根本就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