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似霜雪,衣如流云。
李绪边看,边喝,渐渐地有些微醺。
他忽然想起曾在某地听到的凡人诗歌,“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想到了某个早已被他淡忘的影像。
他曾在什么时候,击节高歌,在流水畔看一个人舞剑?
他竟然回想不起。
只有心底浮起撕裂般的痛楚。李绪低头,看到面前的青石,溅上了几滴水。
他抬手拭去。
“你怎么了?”收剑回鞘,桂凤楼从河上飞了回来,坐在他对面。见李绪眼角微微发红,忍不住笑问:“有这般好看,让你情不自禁落泪?”
这门剑法他修习时,就知道威能不强,唯一的优点便是施展起来身姿曼妙。
以他对剑道的掌握,他更将剑法中的那份飘逸轻灵,演绎到了十分。
好看归好看,李绪这样的反应,他还是首次见到。
“没什么,”李绪已恢复了镇静,“一时想到了故人。”
故人?桂凤楼眸光一闪。
难道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心里有些不悦,面上仍淡淡笑着。
“喝一杯吧。”李绪执起青釉壶斟了酒,将杯盏递给他。
桂凤楼接过来,一饮而尽。
李绪再给他倒酒。
“不喝了。”桂凤楼按住他的手。
“嗯。”
两个人的手短暂相碰,复又移开。
李绪垂眸看去,他看到了桂凤楼那只腻如白玉、莹莹生光的手。这只手的掌心里却覆有薄茧。
他突然有种奇异的触动。方才的桂凤楼,像从九天谪落的仙人,美则美矣,总归是很遥远;他掌心的薄茧,却让李绪心生亲近。没有数十年的勤修,怎么会有这么一只手。
李绪自己从幼时起,从昼至夜,酷暑至寒冬,每天都要挥枪上万次。有过极疲累的时候,但终究没有半途而废。
桂凤楼能有现在的剑道修为,必然也是如此。他当然不只是在自己面前所表露出来的,轻浮任性的样子。
“你和夏珏,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抬眼望向桂凤楼,忽问。
他们两人住着同一间屋子。
桂凤楼微笑,如在梦中、飘飘渺渺地笑:“他就是我告诉过你的,被我背叛的恋人。”
“断了吗?”
桂凤楼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客房里只有一张床。”
李绪明白过来,不再询问,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