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繁、繁繁!”
肖嘉映大喊。
不再能听见它的声音,甚至也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他身体失控,四肢腾空,瓢泼大雨阻挡了视线,风刮得他睁不开眼。他就像是坠入了比以前的每一次更深、更难以抵挡的漩涡,头向后仰着,满脸被雨水拍打着,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寒噤。
停下,快停下!
我、我还没看清电脑里是什么,还没帮到它。
疾风骤雨中他内心呼喊着,近乎失声,眩晕中是对未知的恐惧,直到一切戛然而止!
开始不由他控制,停止更不由他决定。
他被无形的力量抛在硬邦邦的水泥路面,浑身跌得失去知觉,好长时间以后才渐渐恢复。
……
风停了。
雨停了。
他却依然冷得打寒战。
睁开眼睛,肖嘉映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里是……
他停在一处坡道上。
是夜里。
地面是干的,周围很破烂,气温很低。肖嘉映抱起双臂御寒,慢吞吞转过身。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这个世界无比清晰,细节无比丰满,触感如此真实。
他可以闻到食物腐烂的气息,可以听到汽车鸣笛,可以尝到刚刚紧张之下嘴唇被自己咬出的血,甚至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医院名。
雨过天清,星意却依旧稀薄。
肖嘉映翻转手腕。
上面的疤痕缺少好几道。
怎么会。
他痴痴地站着,直到被路过的车灯晃醒。
记忆中的坡道也是这样,长年被纸壳子、垃圾箱占据,路中央横陈着月光,身后是寿衣、寿盒、花圈,眼前是弯曲难走的小路,远处是年轻的他租下的那间屋。
那流浪汉呢?
还在这里,又或者被接走了?
肖嘉映往坡道上走,脚步逐渐变得稳健,似乎身体年轻了好几岁。
走着走着,视线中多出一道青涩的身影。
那是个僻静的路口,但偶尔会有个小他九岁的男生,一言不发地等在那里。
今天也是如此。
他像从前那样等在路灯下,影子长长的,但弯弯曲曲,不再笔直。帽檐的阴影,把他的脸完全遮盖住,五官、神情通通看不清。
肖嘉映愣住了,模糊的记忆已使他想不起男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