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讲这些离奇曲折之事时,古老的圣邓斯坦教堂有一群经常来访的虔诚信众开始闻到这栋神圣的建筑里充满了一股怪异且令人异常厌恶的味道。
前来听布道的老年妇女——尽管她们已经老了,耳朵聋得听不清楚三分之一的内容——带着香水瓶或者其他可以堵住鼻子的东西来掩盖这股恶臭,但也是徒劳,那股停尸房一般的可怕气味实在是太明显不过,让人难以忍受。
传教士约瑟夫·斯蒂灵波特在讲道坛上闻到了这股味道,有人看到他在非常虔诚的演讲段落中打喷嚏,并用一块事先浸润了香辛料的手绢遮住了他虔诚的鼻子,力图遮挡这可怕的臭气。
风琴手和操作风箱的那两个人都快窒息了,因为这股可怕的恶臭似乎已经升到了教堂的上部,而坐在教堂底下的人是想躲都躲不过的。
坐在长凳上的教会委员们面面相觑,摆着一副苦瓜脸,几乎不敢吸气。圣邓斯坦教堂里怨声载道,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管了多年长凳的老妇人,但这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嗅觉。
最后,这股恶臭已经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那位每天早上负责给教堂开门的教区执事,常常一手拿着一打钥匙,一手拿着一块泡过醋的布捂着鼻子,就像伦敦瘟疫爆发时的人们一样。他每次开完门就赶紧往回跑。
“啊,布朗特先生!”他总是对住在对面的书店老板说,“啊,布朗特先生!我必须得把这里隔离,至少等到这里的大气和教堂里的臭气混在一起的时候。”
就凭这句话,我们看得出这个执事是个挺有学问的人,无疑上过当年的技术学校,每样东西都学了一点,以备出了社会能用得上。
可能由于臭气问题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之久,现在开始有人在思考解决方案了;因为像伦敦这样的大城市,任何讨厌的事情都要历经岁月,等到变得足够庄严了以后,人们才会想到要把问题解决掉;然后,很显然就会有一场关于其必要性的激烈辩论。
不过最后,教会委员害怕如果还容忍这种恶臭,终会引发瘟疫,而他们将会成为第一批受害者。于是他们开始探讨解决之道。
这股恶臭,事实上,昭示种种罪行的恶臭,如果它甘愿只是局限于某个贫穷的角落,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它。但是当它冒犯了一位都市神坛上的绅士,被舰队街圣邓斯坦教堂那些昏昏欲睡的教堂委员闻到,甚至让他们没法在下午布道的时候打盹,那事情的性质就变得很严重了。
但是这股味道是什么呢,会是什么呢,又怎么除掉它呢——在麻烦的事情没有获得官方正式回复之前,大街小巷里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不过有件事得到了一致认同,那就是,不管怎么说,它一定来自教堂下面的地窖。
但是,那位住在教堂对面的、虔诚但虚伪的巴特维克先生说,
“这怎么可能呢!现有书籍完全能证明那个地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埋过人了,如果说那些早就没有散发怪味的死人突然间又臭起来,甚至比刚死的时候还要臭好几倍,那就奇了怪了。”
然而,当虔诚的人们不满足于上个礼拜日的忠诚,又在周三跑来教堂的时候,这股恶臭的味道还是很吓人。
教堂的气味如此难闻,以致有些参加集会的信众不得不提前离开,据说有些人溜到钟院,去买洛薇特夫人的肉饼,让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里飘着令人愉悦舒服的香气,以冲淡怪异无比的臭气。
最后,圣邓斯坦教堂要举办一场坚信礼[1],一大批信众云集于此,因为坚信礼过后主教要来布道,还会有一大群不明就里的人来看热闹。
正如报纸报道的,坚信礼的准备工作声势浩大,教堂不惜重金要为这场典礼增光添彩,让主教来的时候惊艳一把,看出圣邓斯坦权威们都是大人物,确实值得施礼。
坚信礼定于十二点开始,这天早上的钟声敲得格外虔诚,因为圣邓斯坦的权威们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主教,所以当他们好容易见到他的时候,就决定好好把他利用起来。
无数的教堂权威们,包括教会委员,甚至是那位执事,都非比寻常的激动,他们走来走去,这个挡住了那个的路,他们跑来跑去撞来撞去,正如他们在公共场合的一贯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