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狼关。
大雪初停。
两尺厚的积雪覆盖了茫茫方圆百里的崇山峻岭。
一道高逾十丈的城墙横跨望乡峰和怒天峰之间。山峰陡峭,关隘雄伟,遥遥望去,状若一头恶狼横阻中间,静谧间自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自古兵家有云:得铁狼关者得西陲,确是实至名归。
厚雪压城,铁狼正身披白练,虎视眈眈。
城头插着一杆高耸入云的黑色旗帜,用金丝线绣着一个斗大的“孟”字。齿形垛口后面,百位铜盔铁甲的雄兵持枪傲立,盯着城外的一举一动。
内城孟将军府内,学堂前面的雪地上,一个十岁左右的黄口小儿正扎着马步手端长枪正在练枪术里最基本的“拦拿扎”。他冻的两腮通红,满脸的不服气。
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三缕长须的白先生双目微闭,摇头晃脑的读的起劲:“孟子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待先生一停,下面九个黄口小儿立即接口背诵。
背诵完毕,最后排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童不安的望向窗外。自己调皮捣蛋却害的好友被罚雪地练枪,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白先生:“孟子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清秀男童心中暗自思忖:古人尚且舍生取义,我犯了错却在暖屋内让别人替我担责,实在是不该。站起身来打断众孩童的朗读之声,大声道:“先生,我错了!是我捉弄李思言在先,按道理是我还被罚在外!”
白先生眼皮一抬:“扰乱课堂秩序,孟长淼滚出去,去扎马步。”
孟长淼一鞠躬:“遵命!”跑到学堂外面,对着李思言一拱手,扎起马步,一动不动。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忽听头顶有“扑棱扑棱”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通体雪白没有眼睛的鸽子在上面盘旋。
孟长淼惊道:“思言!快看!”
李思言:“咦!何方怪物?看枪!”红缨枪一抖,枪尖直扎白鸽。
鸽子虽无眼睛却极有灵性,轻飘飘的躲开。
“住手!”白先生冲出门外,口中念念有词,白鸽便飘到他手上。
两个小儿围上来,看的仔细:原来是一团白雪捏成鸽子。
白先生急道:“速回屋内插好门!所有人没有号令不得出门!”语气惶恐似有大祸临头,全不是平日里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的模样。
两人不敢怠慢,躲进屋内。孩童心性,心中好奇,两人一左一右趴在门口缝隙里向外瞧。其余八个小儿也围了过来。
只见白先生盘腿坐在雪地里,食指和中指并拢,指着雪鸽:“天上星苍黄风!承台明束魂令!解!”
只见雪鸽爆成一圈水雾,水雾里正是毒猴等人住店、打跑高天赤的景象。雪鸽传信原来是一门传送信息的法术。
白先生喃喃自语:“这下遭了!师傅正在闭关修炼,还有七天才能出关,这如何是好!”站起身来,向议事厅跑去,口中忽喊:“孟将军!孟将军!”
议事厅空无一人,一名侍卫从外面进来:“白先生,有敌人来袭,孟将军已经去城楼了。”
白先生心叫不妙,急忙吩咐:“你立即通知阙德宫王真人,来的是一群妖人,这又不是行军打仗,我怕孟将军对付不了!回头你再多带几个高手保护学堂的娃娃们!”
侍卫:“遵命!”
白先生双足一顿,越上屋脊,向关隘急行。
侍卫心中佩服:白知轩先生学富五车四书五经无一不通,武功又高,一手太极剑出神入化,还是阙德宫的俗家弟子颇懂道术,真乃全才,难怪孟将军三顾茅庐把他聘来教习众弟子。当下不敢停留,去马厩挑了一匹膘肥体壮的红马,向阙德宫奔去。
城关处的牛角号声越来越响,一声进紧接一声。
白知轩奔到城墙券门处,见众多兵士正在紧张的布防。一个小头目认识他,身子一挺站的笔直:“白先生!”
白知轩微微点头,沿着石阶几个纵步来到城墙上。
只见城下一身银盔银甲骑着青骢马的孟将军正手持长枪和那群妖人对峙。三十名士兵手持盾牌和大刀长戟护在身后。
刀疤脸拍马出来:“你是铁狼关守将孟浪?号称塞外神枪的那位?”
孟浪持枪抱拳先礼后兵:“不错,正是区区。神枪不敢当,都是道上的朋友抬举在下。敢问阁下贵姓名谁?来自何方?意欲何为?”
刀疤脸微微一笑:“我们来自西域,要去逍遥城。名字吗,不值一哂。我等借道贵地,请速开城门,让我们过去。”
孟浪长枪一抖,喝道:“我这城门,中原人可以过,魔域人不能过!如果你们非要过,死人能过,活人不能过!”
刀疤脸不屑道:“喔?那倒要看看你几斤几两?现在下马跪地叫我几声爷爷,再大开城门夹道欢迎,我可保你们性命无忧!否则,血洗铁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