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山,紫霄宫,一位中年道人正看着面前的玄武神像怔怔出神,玄武派掌门张素岳恭敬地候在一旁。这道人便是曾受大随天子敕封为“至圣天师”的玄圣张雷兵。半晌后,张雷兵转过头来,开口道:“那老怪离开月亮山,想必是回到太平教去了。他如今毒功大成,必会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我也是时候下山一趟了。”张素岳闻言,面庞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开口劝道:“如今的太平教早已是一盘散沙,便是有那老怪坐镇又何足为惧。倒不如修书一封交给闵盟主,由他处理。”张雷兵摇摇头,道:“五圣之中能够对付这老怪的只有我和白鸣飞,白鸣飞当年将武林盟主之位交给闵化,便是要去一心追求武道,再也不会过问江湖事了。只有我这个闲人还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老怪在江湖上肆意妄为吧。”张素岳见劝不动他,只好问道:“师伯此次下山,又该怎样找到他的踪迹呢?”张雷兵淡淡一笑,自信道:“这老怪曾是昆仑派弃徒,如今功力大进,又怎能忍下当年被逐出门墙之辱,所以他一定会去寻昆仑派的晦气。以他如今的功力,昆仑派恐怕难以应付。好歹明性真人也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昆仑派如今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管。”张素岳闻言犹豫了一阵,还是说道:“一年前,昆仑派须眉真人大寿。李师弟前往昆仑派贺寿时,寿宴上发生的一件事情,令我至今担忧不已。”“哦?”张雷兵眉头一扬,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素岳缓缓说道:“须眉真人在寿宴上收下了一名弟子,此人竟同时还是天圣白鸣飞的弟子。他曾对在场的那些宾客言道,自己是奉白鸣飞之命拜入昆仑派的,如此昆仑派与天山派之间岂不是建立起了一个纽带。这两派一个是四神道统,一个又有五圣之首坐镇,若是联合起来,江湖上便会由北嵩岳、南玄武的局面演变成嵩岳派、玄武派、昆仑派三足鼎立的态势。届时我玄武派在江湖上的威望和门中众多的产业恐怕都会受到影响,局面对我们大为不利呀。”张雷兵皱眉道:“你的功利之心太重了,咱们玄武派的功法讲求一个静字,你若放不下这些世俗之物,终究难有所成。”张素岳闻言不禁惭愧的低下头去,张雷兵见状叹口气,又对他讲道:“我了解白鸣飞,他是一个很纯粹的武者,一心追求武道,对这些世俗名利并不在意。这件事应该是你想的过于复杂了。”张素岳还想再说,张雷兵却打断了他,“好了!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张素岳见状只得作罢,目送着张雷兵的背影离开了紫霄宫。
西南之地,一处偏僻的山谷中,一群头裹黄巾的武者,正行踪诡秘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他们三三两两的一边赶路一边交头接耳道:“不知此次木使者急召我等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啊,听说其他两位使者和六位坛主十一方渠帅全都赶来了,恐怕事情小不了啊。”“莫不是得知了教主的下落?”“依我看,不无可能。”山谷内,无数太平教众聚在一处议论纷纷。
在山谷中一处祭坛模样的地方,太平教三位使者也聚在了一处。身着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面纱的幻使者率先开口问道:“莫天河,你这次不惜冒着暴露总坛的风险也要召集我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怪我翻脸了。”木使者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落妹子,稍安勿躁。此次急召你们前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只需静静等着便是。”幻使者闻言气恼不已,只是见一旁的岩使者并未出声,她也不好发作。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平教六位坛主和十一方渠帅也已全部到达祭坛。见众人都已到齐,从头到尾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岩使者也终于坐不住了,他开口质问道:“莫天河,诸位兄弟都已到齐,你也该说明原委了吧?”木使者淡淡一笑,只见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小巧而精致的令牌,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尊者令在此,见此令如见尊者,尔等还不参拜。”见状,众人皆是一惊,那六位坛主并十一方渠帅连忙俯身拜道:“我等见过尊者,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木使者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幻使者与岩使者,问道:“你们两人还不参拜?”却见两人对视一眼,幻使者率先质疑道:“莫天河,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到这枚尊者令的,但是就凭你恐怕还代表不了尊者。”岩使者也随之附和道:“不错,你想凭这区区一块牌子就让我们服气,绝无可能。”木使者闻言,双眼一眯,脸上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神色,他一字一句道:“这么说,你们是决心要违抗尊者令喽?”岩使者不屑道:“违抗了又能如何,教中弟兄谁人不知,自当年斜夹谷一战后,教中两位尊者便不知所踪,你莫天河想假借他们的名号行事,当真是愚蠢至极。”木使者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幻使者和岩使者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他们竟丝毫没有察觉。直到一双干枯的手掌搭在两人后颈上,将他们狠狠扼住,一阵嘶哑的声音才传了出来,“一晃十八载,看来本座的名头已经镇不住人了啊。”两人心中大惊,想要运起真气反抗,却被那双手掌的主人无情的镇压下去,只听扑通一声,两人便双双跪倒在地。木使者见状连忙恭敬道:“属下参见毒王尊者。”“嗯!”一道残影闪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见到一位紫衣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幻使者和岩使者两人看清此人面容后,只吓得满头大汗,连忙伏地拜倒,求饶道:“我等狂悖无知,万望尊者恕罪。”木使者也顺势求情道:“尊者,眼下教中战力不足,还望尊者饶恕他们,命他们戴罪立功吧。”紫衣老者颔首道:“既然莫天河替你们求情,那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们起来吧。”两人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连忙起身站到一旁。
这紫衣老者便是昔日太平教两位尊者之一的毒王尊者。十八年前太平教与正道决战时,他见情势不对便望风而逃,凭借与巫毒教大觋的交情,躲入巫毒教圣山中苦练毒功。如今他自觉毒功已经大成,再不惧正道五圣之威,便又动身回到了这里。十八年前那场大战断送了太平教所有的精锐力量,太平教教主“魔祖”涂苍被五圣联手擒住,副教主“剑魔”刑天战死当场,无妄尊者被“人圣”赵开乾打落悬崖生死不知。因此毒王尊者作为太平教现今地位最高之人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太平教的代理教主。他见众人均被慑服,心知此次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开口问道:“本座离教一十八载,不知如今教中情形若何?”木使者恭声道:“禀尊者,自当年斜夹谷一战后,教主被俘,副教主陨落,无妄尊者生死不知,天公、地公、人公三位使者战死,教中十八处坛口被各大门派陆续端掉了十二处,三十六方渠帅所部也被朝廷大军打的七零八落,如今教中便只剩下这十一方渠帅及他们麾下各部共五千余人,眼下大都分散在大随各州、府、县中,暗中蛰伏等候时机。”毒王尊者闻言,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也未曾料到,当年那个十万教众席卷天下的太平圣教竟会衰落至此,思及于此,毒王尊者的心头也不禁浮现出一丝悲凉。木使者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一脸沉痛,连忙宽慰道:“尊者不必忧虑,这些年来属下一直都在暗中打探着教主他老人家的下落,直到最近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探得了教主被关押的地点。虽然圣教如今每况愈下,但只要能迎回教主,咱们就一定能重现往日的辉煌。”毒王尊者此次回来本是为了借助太平教的力量复仇,而不是费尽心思去迎回那个劳什子的教主,但这些显然不能为外人道。于是,他也只得顺势问道:“哦,教主究竟被关押在何处?”一旁的两位使者闻言也不禁竖起了耳朵。只听木使者说道:“属下已经探明,教主正是被关押在嵩岳寺内的觉法洞中,由黄圣灵素亲自看守。之前教中力量不足,难以发起营救,好在尊者如今回归教中。有您带领我们,一定能攻上嵩岳寺救回教主的。”毒王尊者闻言打量了木使者一番,眼中不着痕迹的露出一抹厌恶之色,“没想到,这个木使者竟然如此忠于涂苍那个老东西。哼!除非本座疯了,否则涂苍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嵩岳寺待着吧!”思及于此,他便讲道:“嵩岳寺作为中原武道大宗,寺内高手如云,又有五圣之一坐镇,以圣教当前的实力恐怕难以成事。依本座看来,与其在嵩岳寺碰个头破血流,倒不如先集中力量灭掉一个正道门派,如此便可以吸引一些正道门派前来探查,到时我们再设下陷阱,埋伏他们。等那些正道中人损失惨重后,嵩岳寺作为正道魁首难道还能坐得住么。待他们高手尽出,我们便可趁虚而入,轻而易举的进入嵩岳寺救回教主。这个计划,你们觉得如何呀?”幻使者与岩使者都对这个计划赞不绝口,只有木使者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心试探道:“敢问尊者我们又该拿哪个门派开刀呢?”话音一落,只见毒王尊者双眼一眯,杀气腾腾道:“木使者觉得昆仑派如何?”。三位使者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杀气,不禁心中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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