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新生报名的时候,三人也是一起去的。良辰只向父亲要了学费,便与知远一同去。知远的母亲开着车载他们去,虽然不远,但他母亲却执意要这么做。于是知远便依了。
母亲在校门口停好车,便带着他们一同进去。
在通知栏处查看新学年的班级分配情况的时候,良辰与许沐南欣喜若狂地抱在一起,然而,先疯起来的,也是许沐南。这样的动作惹得知远一阵妒嫉,于是他便也学着许沐南嘟着嘴假装说:“你们都抛弃我了。”
他母亲站在外面,兴许没有看见这一幕,只是对他们几个笑笑。
“我们不会抛弃你的。”许沐南用夸张的声音说。
林知远轻轻地推开她,然后说:“我才不怕你抛弃我,我只怕良辰贪新忘旧。”
良辰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便笑笑地看着知远,拍了拍他肩膀说:“出去吧!你妈妈在等。”
“为何那么高兴?”林妈妈微笑着问知远。
知远故作委屈说:“他们同班,我一个人在隔壁班。”
“呵呵!那可不是挺近的么?”林妈妈搂住知远的肩膀微笑着说。接着,他母亲便驱车载他们到流沙镇最好的餐厅去吃饭,良辰从未去过那里,所以整个吃饭过程中,都显得极其别扭。而知远与许沐南,则流露出那种骨子里培育出来的优雅气质,那宛若是,良辰所不能去企及的。正当良辰想到悲凉之时,知远母亲极其知性地转过来问良辰:“良辰,别给这两猴子糊弄到,他们可是在你面前才这般优雅。”说完看着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也无辜地看着良辰,然后笑了起来,接着便异口同声地说:“妈妈(舅妈)可真了解我。”接着便在餐厅里打闹以及变得粗鲁起来,宛若刚才的那一番温柔景象,是一场做秀。这与周边环境反差起来的情景便引得旁边的人频频回头。
然而,良辰却是知道的,林妈妈确实也是个聪慧的女子,能为别人找台阶下。而事后知远却搂住良辰的肩头无辜地说:“兄弟,你看我妈妈多喜欢你,为了你,牺牲了我的形象。”
“你哪有什么形象?”良辰带着笑脸,转身过去看着知远说。
知远嘟了一下嘴,然后假装委屈地说:“本少爷形象可好了,邻居的大妈都夸我有修养。”
“呃!受不了。”身旁的许沐南赶忙打住知远,并做了一个要作呕的姿势。
三人便又笑了起来。
初中的班级是不允许男生与女生同桌的,所以分座位的时候自然男女之间会分得很开。良辰在第三排座位,但他一扭头,还是能看见许沐南的笑脸。她在他的左上角,她身边的那个女生,模样很乖巧。
事后许沐南抱怨说:“我跟一潭湖水坐一起了。”
“我跟一团火坐一起了。”而良辰则开玩笑地说,“我快被燃着了。”
与良辰坐一起的男生极其好动,不一会儿就转身和良辰说话,宛若有巨大的能量,好似从未开口说话,一下子想要将所有的话说完似的。良辰觉得俗不可耐,也觉得烦,对于合不来的人,他向来都是这样决然的态度。说不定理了他一次之后,便一直烦着,这样也不好。
而近在隔壁班的林知远,却满脸春风地跟良辰说:“有一好看的女生坐在我前面,飘逸的长发能伸展到我的桌子上。”
良辰看他花痴的模样,然后笑了笑,也不说什么,他不懂得怎样去说这事。倒是许沐南,给知远泼了一头冷水,她说:“或许是座大冰山。就我身边那潭,已经是难搞的湖水了,无风不起浪的,可闷死老娘了。”
“额!老娘。”良辰接过她的话,感慨了一下。
“哈!还好有良辰。”
良辰抬了一下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平静地说:“你可别搞我,我上课要听课的。”
知远和沐南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良辰笑笑。
【9】
感觉日子也并不是那么难熬的。
在知远渐渐与前排女生熟悉起来,沐南常常上课半途失踪,良辰上课偶尔走神之后,那段时日,宛若飞一般过去。那飞一般的,除了日子,还有感情的飞跃、厚重的回忆以及悲凉的事。
在丢失了笔记本的最初那几日,良辰后悔着实不该将记载母亲点滴的笔记本带来学校。他想不起也记不得是在哪里丢失的东西,只是等到他察觉,已是凌晨。他写完作业,想要将笔记本从书包里拿出来写的时候,却找不着。他翻遍了房间都找不到,末了,他哭了起来,内心极其恐慌和无助。
他冲下楼去,打开大门想要出去的时候,父亲拉住他的手。他转身过来,一脸的泪,父亲问:“你怎么了?”
他不言语,只是落泪。
“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哽咽了许久才说:“我将妈妈留给我的笔记本丢失了。”他说完痛苦地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但是我不知道究竟在哪里丢的。”
“明日再找好么?天都黑了,也不好找。”父亲将他从大门处拉进屋,继母站在身后,默默地不说话。
后来父亲将他领上楼,他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也不落泪,坐在床沿,直到父亲关了门离去,然后才躺下去。
翻来覆去却睡不去,即使眼闭着,但满脑子都是那些宛若密语般的字,来回地在他的记忆里来回。搅动着一些难受的东西。就是那样的记忆,很清晰地懂得其中的内容,但要深刻记忆的时候,那些字却宛若谜语般要经过思索才可以追寻,本是经过回忆写出来的句子,而此刻却要重新回忆。渐渐模糊的记忆,渐渐地模糊了疲倦的双眼。
那一夜,他在渐渐溢出双眼的眼泪里睡去。
第二日清晨,他早早地就醒过来,天还未来得及亮,睁眼看去的苍穹之上,只有一些暗淡的零星的光还在,天是藏蓝的颜色。
随着时间,那颜色渐渐变淡。
他起了床,在厕所里梳洗之后便出来了,动作极其轻盈。而此时的继母,已在厨房里忙碌地做着早饭,米粥的香气淡淡地溢了出来。当他再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窗外的天空,那些深沉的颜色已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