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灵沉扫了他一眼便往外走,闻瑕迩打着伞连忙跟上,追问道:“缈音清君你为何要将我留在夙千台……”
君灵沉顿住脚步,道:“你不愿?”
“我……”闻瑕迩眉心微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陡然一变。他面色古怪的看向君灵沉,用着试探的口气问道:“缈音清君你是不是……是不是想收我做你的徒弟啊?”
也不怪他要往这处想,实在是前世君灵沉的确有过要收他为徒的念头。
是以眼下回忆起昨夜的景象,为什么在他闯入夙千台被发现后,君灵沉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还送了他一双鞋让他歇在自己的床榻上,今早起来还给他包扎了脚上了伤口后又送了他一把灵器伞。
这种种奇怪的迹象,若是因为君灵沉想收他为徒,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这云顾真的修为虽然不怎么样,但自身天赋还算不错,在一堆弟子中也算的上出类拔萃,能被君灵沉看上收做徒弟,也尚在情理之中。
可云顾真如今这幅皮囊下的人可是他闻旸!他怎么能做君灵沉的徒弟,打死也不能啊!
要是他当了君灵沉的徒弟,那他和君灵沉往后就只能以师徒相称了,这不是把他的那点心思往死路上逼吗?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不待君灵沉回答,闻瑕迩便快速的说道:“我不当你的徒弟,也不会留在夙千台,我现在就走!”
说罢他便撑着伞,飞也似的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闻瑕迩这一套说话和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一路跑至半山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他当面拒绝了君灵沉,对方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追出来,他昨夜偷跑都没成功,没想到现在竟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跑了出来。
闻瑕迩歇了几口气后便继续往山下赶,也没把此事往深处去想,眼下对他来说,反正只要做不成君灵沉的徒弟那便是皆大欢喜。
他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外门,生怕君灵沉缓过劲追出来把他带回夙千台让自己给他当徒弟。
今天似乎是休沐日,外门的弟子们难得清闲,不用做繁琐的杂务,也没有因为枯燥无味的修行而焦头烂额,反而围坐在屋檐下,兴致勃勃地谈天说地。
闻瑕迩赶到院中时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不过他正为着君灵沉要把他收做徒弟一事而烦闷不已,没心思加入这些弟子一起胡侃,绕开众人正要回到房里时,突然被人叫住,“这是思君回来了?”
闻瑕迩向那人颔首示意后便要回房,一群弟子却突然上前将他围了起来,“还真是思君啊,今日缈音清君派人带话把你要走了,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闻瑕迩讪笑了几声,“哪里,哪里……”
“思君啊,你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平时看着不声不响默不作声的,没想到一下子便得到了缈音清君的青睐,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闻瑕迩听了这话,又联想到君灵沉要收他为徒的事,心里慌的跟猫抓似的,随口应承了几句便冲出人群径直回了房,关上门后与外界叽叽喳喳的吵嚷声隔绝了一瞬,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收了伞,小心翼翼的抚平伞面的褶皱后将其放在了桌子上,正想要回床榻上躺着思考如何让君灵沉打消收他做徒弟的念头,外面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围做在屋檐下的弟子们,此刻的神情都不大好。
他们普遍修为低下资质平庸,入内门无望,在外门当了十几年杂务弟子,如今还留在这里不过是图个求道的念想。
今日偶然听闻才到外门不过几日的弟子思君被缈音清君看中要到了夙千台,让他们各自的心中都激起了千层浪。
缈音清君何许人也?
那是天上繁星,水中皎月,他们这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人物。
而那思君却是一个靠着成仙师的名头才得以混进外门的不入流病秧子,他们是打心底瞧不上的。
这两者本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可如今就因为缈音清君一声吩咐,便让这病秧子鱼跃龙门一步登天,让他们这些待在外门十几载看不见出头之日的人实在不甘心。
其中有一个弟子愤愤不平的道:“还没拜入缈音清君的门下就开始摆自己内门弟子的架子,真是让人看不顺眼……”这话指的自然是刚刚打发他们径直回房的闻瑕迩。
“你小点声,他就在里面,万一被他听见去缈音清君面前告你一状就了不得了!”
那弟子听后气焰不减反增,故意又抬高了嗓音,“告状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只有娘们才会做,你看看他成天弱不禁风的那个样子,也不知道缈音清君看上了他哪里,我们这么大一群人围在这儿哪一个不比那个病秧子要强?”
“别说了,你说的太过了……”有人劝阻他。
可这弟子显然不是个听劝的,别人越劝他越来劲,开始口不择言,“要我说不是他用了什么手段就是缈音清君眼神不好……”
人群中有人倒抽了几口凉气,显然是因为这弟子提到了什么禁区。
“缈音清君左眼瞎了也不是一两天了,眼神不好才选了那个病秧子你们说是也不……”
长廊一侧的房门被猛力踹开发出剧烈的声响,骤然打断了他高谈阔论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随着门声响起的地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