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倒好酒准备将酒盏拿起来之时,君灵沉忽然抬手制住了他,“他不会喝酒。”
君灵沉夺过酒盏站起了身,看向阮烟,饮下了盏中酒。
阮烟眸子微睁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道:“能得小师叔这一杯敬酒,实属不易。”
他含笑望向闻瑕迩,意有所指的道:“托童子的福……”
闻瑕迩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开始因着君灵沉喝下的那杯酒不安了起来。
恰在这时,被人群簇拥着的常远道身后跟着厅内大半修士向他们款步走来,朗声道:“阮庄主,你这挨个敬酒大摆宴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日成亲呢……”
众人饮了些酒,言语之间也变得恣肆起来,只见有人听见常远道的话,立刻接口道:“是啊,我们分明是阮庄主您请来替庄主夫人治病的,怎的在庄内办起了筵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阮烟转过身,温声道:“今日恰逢若瑾君与缈音清君光临庄内,这才办了筵宴为二位仙君接风洗尘,还望诸位能安心享乐,莫要多作他想。”
君灵沉与常远道在修仙界不仅名声远扬,辈分也是极高的,二人前来孤星庄,阮烟替他们举办一场接风的筵宴,实不为过。
常远道眯了眯眼没说话,围在他一旁的修士顺口说道:“敢情我们这是沾了若瑾君和缈音清君二人的光啊,来,让我们敬若瑾君和缈音清君一杯!”
他开了头,厅内众人也纷纷效仿,常远道连带着君灵沉的那份全部应下了,十几杯酒连连下肚,饶是常混在酒肆勾栏的常远道,也不由得有些醉意上头。
阮烟见状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走回自己的主位上坐下。
众人见主人已上座,也不再中厅停留,接二连三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等待着主人发话。
阮烟将脸上的笑意尽数收了起来,道:“在座诸位虽都是杏林圣手,但其中也不乏修为深厚者。而我此次邀诸位前来也不仅是为了我夫人的病情,其实还另有一事……”
第39章暗道
“阮庄主想说的另一事,贫道斗胆猜测,可是近来城中传的满城风雨的那件事?”坐在阮烟右侧下方的一位修士接话道。
阮烟道:“不错。”
“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传闻,阮庄主何需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修士抬手向阮烟敬了一杯酒,十分不以为意。
阮烟应下了那杯酒,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二十年前冥丘少君闻旸屠我十万余仙道修士一事历历在目,若今次真叫他夺舍卷土重来,我们修仙界可还有安宁之日?”
他这番话一出,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但很快便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问道:“阮庄主可是已经寻到了闻旸的踪迹?”
问话的话音方落,便引起了厅内不小的骚动,“那魔头若是真夺舍复生了那还得了?速速让人除了去才是上上之策……”
“我修仙界好不容易安宁了数十载,哪里还能让这魔头继续为非作歹,残害生灵?!”
“诛之!诛之!定要诛之!”
闻瑕迩听着厅内这些修士的言辞,最终把目光放在阮烟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了一圈,心中的怪异之感越来越浓。
他拿起桌上的酒盏在手上把玩了几下,收回目光时,不经意间和正对着他角落里坐着的修士撞了个正着。
闻瑕迩凝神瞧了片刻,认出了这修士,这修士是他和君灵沉白日逛庄子时遇到的三名修士里,穿着黑衣的那名。
这修士与他视线交汇了几息,忽然笑着拿起酒盏向他的方向敬了一杯酒。
闻瑕迩也笑着应了,把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不过那酒盏里自是空无一物的。
就在厅内众人交谈的言辞变得越来越激进诡异之时,君灵沉忽然将手中的酒盏往桌面上重重一放。
声响不大,却足以遏制在座修士的窃窃私议。
闻瑕迩偏头看向君灵沉,小声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君灵沉道:“我们走。”
闻瑕迩愣了一下,用试探的口吻说道:“不如坐一会儿之后再走?”
君灵沉垂眸凝视着他,似乎正准备说话,坐在他们对面的常远道忽然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常远道仰头看向阮烟,似笑非笑的开口道:“阮庄主,常某有一事向问。”
阮烟抿唇笑着应道:“若瑾君但问无妨。”
常远道曲起手指又往桌沿上轻轻敲了几下,道:“在座的其他道友来孤星庄是何缘由常某不甚清楚,常某只知自己是阮庄主特意请来为庄主夫人瞧病的,除了治病一事,旁的,常某便无能为力了。”
常远道此时说这番话无非是显露他的立场,他来孤星庄只做替庄主夫人看病这一件事,至于找出藏身在墨南城中的冥丘少君这样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就不在他插手的范围之内了。
在场的修士大多是医修,虽不乏修为深厚者,但在与其他修士对峙时除了自保甚难成什么气候。若那冥丘少君闻旸此刻真藏匿于墨南城中,在座众人,也仅有君灵沉和常远道这二人能与之相抗衡,眼下常远道已发话,十分干脆的表示自己不会插手闻旸一事,而君灵沉更不必说,定然是与常远道师兄弟一心。
前一刻还热火朝天的商量着如何找出隐匿在墨南城的冥丘少君将其斩杀的修士们,这一刻就跟换了一副嘴脸一样,纷纷打起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