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夕鹤好像已经中了魔,这个叫浅见的男人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能使她心旌摇荡。 “……虽然我是在东京出生长大的,可是我们三乡家到我爷爷那一辈一直都住在山形县。” “哦?” 浅见第一次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夕鹤的脸。 “是怎么回事儿?要是山形县的话,‘寻找故乡花儿无价’有什么不同?” 夕鹤几乎摆出一副要吵架的姿势,质问浅见。 “那个‘花儿无价’的‘花’,你知道是指什么花吗?” “啊?大概是……樱花、菊花,要不就是油菜花吧。总之是能代表日本、受大家欢迎的花吧。” “你说的完全错了。过去人说的‘花’,可不是指什么樱花,更不是菊花。所谓的‘花’,指的是红花。” “红花?……那么,山形……” 红花出产于山形县,这点夕鹤也知道。可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知道的呢?夕鹤搜寻了记忆中的各个角落还是想不起来。说不准是爷爷奶奶提到过的吧。 “是的,因此,我们假设‘寻找故乡花儿无价’指的就是山形县的红花,那么,可以肯定其中必有深意。任意想象一下的话,可以大致推定,这与三乡家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浅见又在写好的笔记旁边加上了两行文字。 想要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知道 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不明了 “我刚才写的是京都一带流传的,据说是最基本的模式。可是在东京一带还要加上这两行,然后才是‘我找〇〇’或者是‘我要〇〇’。” “想要那个孩了……” 夕鹤小声嘟囔着。和昨天麻矢的感觉一样,联想起这句话里可能蕴含着的可怕含义,她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这时,店里的广播响了起来:“三乡小姐,有您的电话……” “啊!是麻矢,一定是她打来的……” 夕鹤边看了看表边站了起来。比约定的时间足足晚了三十分钟。 “难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也许是起得太猛的缘故,夕鹤有一种类似贫血的感觉。没有重要的理由,麻矢是绝对不会爽约的。 夕鹤走到柜台边,拿起了听筒, “喂,喂,……” “啊,夕鹤,是我……” 麻矢的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啦?麻矢!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爸,我爸爸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 夕鹤刚才都打算好了,如果麻矢找借口解释的话,她一定要说她几句。可是现在,她自己都惊慌失措了。 “我爸爸……不会的……这种事……我爸爸……” “镇静点儿,麻矢!” 夕鹤大声叫着。她知道周围的店员和顾客都向她这边看了过来,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怎么回事儿?怎么会……”那个“死”字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别急,我现在就来。你在哪儿?在家里?还是……” “在医院,横滨的县立医院……赶快来吧,来帮帮我……” “我知道。你一定要坚强些!” 夕鹤挂断电话,那只拿话筒的手已经僵住了,她用另一只手好不容易才从话筒上把它掰了下来。 她全身不昕使唤地颤抖着。 不知何时,浅见来到了她的身边,小声地问道:“你怎么啦?” “帮帮我……” “什么?” “不,是麻矢说的,就是我的朋友麻矢……她父亲去世了。” “知道了。你在这儿等一下,我替你把挎包拿来。” 浅见回到桌旁,拿来了账单和夕鹤的挎包。 “在什么地方?玛亚小姐的家吗?” 浅见边付账边问道。 “不,在医院,横滨的县立医院。” “咱们走吧。” 浅见几乎是架着夕鹤的胳膊走上了台阶。 “哦,对了,我要先给爸爸打个电话。” “车上有电话,我们上车再打!” 除了父亲和钢琴老师之外,从来不曾有人用这种命令口吻对她说话。听了浅见急迫短促的话,夕鹤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走了。 他们在地下停车场上了车。 浅见为避开拥挤的首都高速公路,开车从小路去了芝公园,然后再从那里进入高速公路。 在途中,夕鹤给父亲的公司挂了电话。如她所料,父亲伴太郎还不知道甲户天洞的死讯。 “真的?为什么?莫非……” 之后,伴太郎就沉默了。昨天见面时还好好的,突然就死了,这谁也无法相信的。 但是,夕鹤只留意到父亲说的最后两个字。 “爸爸,你说‘莫非’是什么意思啊?” “啊?不,没什么,我在想莫非是搞错了吧。” “好像是真的。从麻矢的反应来看应该不会错……” “死因是什么?是心脏病发作了?还是事故?” “我不清楚。她只跟我说她爸爸死了。” “哦,是吗?那我现在就去横滨。夕鹤也会去吧?” “是的,我正在去的路上。我是在车上给您打电话的,具体情况一会儿再说吧。” 夕鹤迅速说完挂上了电话。 “你们跟玛亚的父亲是什么关系?” 浅见问道。 “他是父亲儿时的伙伴。麻矢是他的女儿,比我大一岁。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亲密。” “(玛亚)这两个字是不是写成‘麻’和‘矢’?” “是的。” “她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什么?……” 夕鹤记得自己并没有提起过麻矢的母亲已经去世的事情,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吃惊,更没必要去追问。她想,浅见一定是从他俩刚才的谈话以及自己和父亲的通话中得到这样的结论的。 “很久以前。我记不清楚了,大概是十多年前甚至更久以前的事。” “那么你当然也不知道她的死因了?” “死因?……” 夕鹤不由得瞪着浅见的侧脸。 “麻矢小姐的母亲或许不是正常的病故吧?” 浅见一直注视着前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夕鹤的目光,接着问道。 “你说不是正常的……那么,浅见君认为死因是什么呢?” “自杀或者他杀,两者必居其一吧?” “你真过分……那种事你也……你凭什么那样说?!” “不是啊,你听我说!你们两家都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可是,对像你们这样朋友都不说明死因,所以我想肯定不是正常的病故,也不是死于单纯的意外。” 浅见非常坦率地说道。 夕鹤无言以对了。浅见说的确实有道理。她甚至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就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呢? “浅见君对什么都洞若观火啊,简直就是推理小说中的神探呀。” “哈哈哈,我哪里是什么神探啊。这种事谁都能想到的。” “但是我就一直没想到啊!而且,你的脑筋转得太快了。” “和你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的速度相比,就像蜗牛在爬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