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抿了抿唇:“这些就是你欠债的全部了吗?除了大伯,还有谁的钱是没还的吗?”
握住笔杆的手指紧了紧,周明温最终摇头。
“没有了,你放心,爸爸肯定会把这些钱还上的,还有借用的你奶奶的那些钱,我也……”
周知意完全不想再和他讨论徐碧君的那笔养老钱,想到那个,只会让她的内心更加矛盾一分。
成长是很好,可以让她拥有追求想望的自由。
可成长也让她在某个毫无预兆的瞬间发现,伟岸这个词并不如它的表象那般坚不可摧。
父母也并不是天生就和这个词语画等号的。
他们和小孩子一样,有许多的不得已和求不得,也会耍赖和逃避。
“欠条不用写了。”周知意打断他的话:“这笔钱我会还给陈宴,还有大伯的那五万,我会一起还上。”
……
周明温那晚到底没去成江城,他错过了发车时间,只得把时间向后拖延。
或许是为了照顾他们的感受,陈宴那晚也没和他们一起吃饭,把周明温送回家就去了花店。
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
周知意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把手机屏幕揿亮又按灭,反反复复好几次,终极没给他发只言片语。
快十点钟的时候,周知意洗完澡,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下,她拿起来,看到陈宴几分钟前打来的一通未接来电,和一条微信。
陈宴:【要不要吃宵夜?】
发梢还在滴水,毛巾从头发上掉下去一半,半挂在脖子上,周知意没管,抿唇敲着微信键盘。
敲了半天,也没敲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倒是陈宴又发来一条:【丁以南也在。】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回了一个【好】。
周知意和蔚思一起过去,陈宴请他们吃了烧烤。
一切如常,丁以南像个喋喋不休的自动播放机,一个人把场子说得热闹,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在听,给不给回应。陈宴一如往常,寡言淡漠,也不怎么吃东西,却能在一个眼神之间让丁以南安静下来。
没人提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好像被人堵上门逼债,父亲偷取奶奶的养老钱,那些被撕开摊到明面上的难堪都没有发生过。
周知意吃串吃肉,和丁以南插科打诨,笑骂自如,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
吃完宵夜,顺路送蔚思回家,周知意和陈宴如常走到后院门边。
徐碧君和周明温各自回了房间,紧锁房门,院子里比以往更加静谧。
“晚安。”周知意朝他挥挥手,没有跟着进去。
“周知意。”倒是陈宴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嗯?”周知意回头。
他就立在门后的那片月光下,身影颀长而挺拔,遮住那片氤氲的光亮,黑发黑眸,唇角淡抿。
“过来。”他说。
周知意顿了一秒,走过去,“我困了,今晚……”
话音未落,她就被男人拽住手腕带了进去,恍然一个转身之间,被他抵在了门后,他的胸膛和门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