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动作称不上温柔,顾已却也小心的避开了迟焰的手臂。
迟焰以为会是一个亲吻,但顾已只是压制着他,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了又打量,就在迟焰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顾已却伸出食指放在了他的唇瓣上。
是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别说话。”顾已说。
迟焰看着他,没动。
“十年前的事情你不说,我也不问,你想烂在肚子里我也没意见,但我来猜猜好不好?猜猜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狠心的……不要我。”
迟焰沉默着。
“黎君肯定是知道的,对吗?她直到十年后的现在都笃定你绝不会回来,那么当初让你走的原因,也绝对是和她有关的,对吗?”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顾家那个时候的确有点困难,但和你我无关,所以不可能是因为想逃避,你当初和黎君的确存在交易,欠她迟叔的医药费,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绝不会连这点钱都比不上,你也不是没有担当的人,所以也不可能是想赖账。”
“黎君那个时候那么看重你,就算被发现你和我在一起,她的矛头也只对向了我,所以也不可能是她赶你走,你知道黎君对我的态度,知道即便你离开也绝对不会让她改变对我的观点,所以也绝对不会是什么离开是为了让她对我好的幼稚想法。”
迟焰的后脑抵着墙壁,闭了闭眼睛。
“你说过永远不离开我的。”顾已轻吻了一下迟焰的嘴巴,又微微撤离,保持在一个只要一说话就能碰上的距离,和迟焰呼吸缠绕:“我相信你那个时候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但你后来离开也是真的,十年音讯全无。”
“十年后的现在……”顾已的视线从迟焰的嘴巴缓缓上移到他的眼睛,盯着他:“我能感觉到你还爱我,你连看我的眼神都还和十年前一样。”
迟焰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距离太近,顾已看的一清二楚,他勾唇轻笑:
“既然十年后的你都还爱我,那么十年之前离开的时候也并非不喜欢了,对吗?所以你的离开,只能是为我好,你认为这件对我好的事情,比爱我,比和我在一起还要重要。”
“可是我不懂。”顾已笑着,却苦到了极致:“我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你在我那么离不开你,甚至把你当做我唯一一个依靠,活着的动力的时候,还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给我一刀?”
迟焰看着顾已,嘴巴动了动,却始终没张开,只有时不时滚动的喉结在显现着他的情绪也并非表面这么平静。
顾已微微后退了一些,视线落在迟焰的喉结上,他忍不住的抬手去碰触抚摸了一下,笑了:
“你知道吗?这个问题,我想了十年,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我做过无数种假设,假设我是你,你是我,我又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离开你。”
“想知道哪一种假设吗?”顾已的手指缓缓上移到迟焰的下巴,最后在他的唇瓣停留,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迟焰的下唇,表情玩味儿,迟焰一直看着他,然后看着顾已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夹杂着失望的狠厉。
他说:“没有!”
两个字,让迟焰的心都跟着一颤。
“我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离开你的理由。”顾已盯着迟焰,在他闭上眼睛,将所有情绪都掩藏住的时候,他咬上迟焰的嘴唇,一下就见了血,然后他微微退开,看着迟焰嘴唇上的血珠,又上前亲吻掉。
血的铁锈味儿在唇齿间散开,也好像让顾已更疯狂了一些,所以他说:
“我宁可死在你身边都不可能离开你,就算你**,我大不了跟你一起。”
“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离开你呢?”顾已看着迟焰,开口道:“所以,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用原谅。”迟焰睁开眼睛看他:“我从来没想过会被原谅。”
顾已轻笑一下,松开了迟焰,微微后退拉开和迟焰的距离,静静的看他几秒,像在打量一个商品,又像是透过迟焰看着曾经,迟焰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病态的癫狂。
可这种癫狂还没等迟焰仔细看得明白,顾已已经迅速隐去,神色淡淡。
迟焰看着他,顾已也与他对视,此时的两人看起来都很平静,但内心如何却怕是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了。
后来顾已收回视线,转身去了落地窗前的懒人椅上坐下,视线看着窗外,他这才发现海城今天的天气和小城也没什么两样,灰蒙蒙的让人心情不爽。
迟焰靠在墙壁上静默许久才有了动作,他没有回卧室也没有去客厅,而是走过去在顾已的面前站立,继而缓缓蹲了下去,单膝着地。
顾已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看着他。
迟焰迎视着顾已的目光,将手抬起来放在他的膝盖上,很淡的笑了下:
“已哥,你打我一顿吧?”
顾已盯着他看了几秒,挥开他的手,冷哼一声:“懒得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