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瞧着那两碟被糟蹋到不成样子的点心,深吸了口气,然后继续垂目抄录账本。
华妃见她忍气吞声,不免得意,微勾了勾唇角。
皇上再看重,不还是要在她面前俯首帖耳吗?哼!
一时间宫殿内落针可闻,华妃宫里的宫人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将地上的碎碟子和糕点收拾干净,然后悄悄退走。
半个时辰后,华妃对颂芝微微示意。
颂芝便找人拿梯子从宫墙上方朝外观望,却发现翊坤宫外,安陵容正静静的坐在台阶上读书,一旁,宝娟为她提着灯,肃喜则在街道上为她们守着夜。
三人不骄不躁,仿佛将翊坤宫前当成了什么风水宝地一般,死守不退。
颂芝回报给华妃知晓后,华妃只得隐忍不发。
今晚本是要叫这沈眉庄命丧黄泉之日,偏安氏这迂腐的小常在要来碍事。
望望时辰还早,华妃只好再打个盹儿。
安陵容在宫外等了许久,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华妃仍是不放沈眉庄离去。
不免开始细细推算起日子来。
忽然她抬眸,心道:“难不成,今日便是那千鲤池之局?”
虽无法确切推断,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宝娟,更深露重,恐眉姐姐出来时着凉,这里离咸福宫近,你去咸福宫帮我们取两件斗篷吧。”
宝娟本想叫肃喜去,但近日华妃正在为难沈眉庄,存菊堂众人正群情激奋,肃喜又出身翊坤宫,只怕采星她们不肯轻易信任,只得自己跑腿。
宝娟离去不久,翊坤宫忽然开了大门。
安陵容被颂芝再次引进内殿,“安小主,娘娘想着宫外寒冷,特让奴婢迎您进殿等待沈贵人呢。”
“娘娘仁慈待人。陵容感激不尽。”安陵容甜甜一笑,眸中不带丝毫怀疑。
等进了内殿,华妃道:“安氏,本宫念你诚恳待人,你便在这宫里坐等沈贵人吧。”
安陵容对沈眉庄微微一笑,开心道:“多谢娘娘。”
颂芝请她坐下,肃喜则被留在了殿外。
安陵容左右无事,就将手中古籍打开,接着看起来。
华妃在里间默默审视安陵容其人,她迂腐,愚善,即使夏冬春、史官女子之流向她求助,她也不计前嫌、垂手相助。不在乎得失,不在意荣辱。即便在宫中偶尔生活拮据,亦安贫乐道,波澜不惊。
若非她相貌平平,家世不显,光凭这份气度,也必会叫她在皇上心里占得一席之地吧。
华妃心中冷冷思量,这种人,若不能叫她为己所用,便只好请她赶紧消失了。
省的一天天的碍她眼。
总归人已经到了自己殿里。
华妃还有些好奇,这安氏是不是表里如一的对万事万物都虚怀若谷。
于是笑道:“安氏,本宫听闻,你在延禧宫常爱听昆曲,擅听者必擅唱,本宫刚好因为你的沈姐姐困倦不堪,姐姐有事妹妹服其劳,不如你来替你的沈姐姐唱几曲,为本宫解解闷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