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呀,你的梦想是什么?”
春暖花开,贝加尔湖畔的松树林边,少女源清溪回过头,对正在拉大提琴的少年陀思说道。
她双手支着两腮,一双黑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他,鼻尖还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午后的阳光太晒了,都要把她晒化了。
他在拉琴时很少会说话,眼神专注地投注在地面一株破土而出的嫩芽上。
太阳为它拉出一道幼小的身影。
提琴曲在经历欢快雄浑抑郁悲怆后,戛然而止在一处从容不迫的音调上。
“梦想。”他缓缓抬起紫红色的眼眸,“源酱,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少女认真地掰起了手指:“要当一个亿万富翁,要买一栋大别墅,吃遍天下美食……”
他忍不住打断道:“现实点。”
“这些不现实么?”
他觉得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很有趣,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但看她汗涔涔的脸,于是放下了大提琴弓。
“我们回去吧。”
“诶,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理想呢?”
他在前面走,她扛着他的大提琴,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
“秘密。”
“嘁,真是小气。”她很不高兴地拉下了脸,“我都把我的梦想告诉你了。”
是一个普通的午后。十六岁的少年带着十六岁的少女,穿行过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处零食铺子前停下了脚步。
“您好,麻烦给我一支兔子冰淇淋。”
当他把买好的冰淇淋举到身后的少女面前时,后者脸上才终于阴转晴。她左手拿琴,右手拿着琴弓,腾不出手来吃冰淇淋,于是只能就着他的手拿着。
但他存心逗她,在她即将一口咬到冰淇淋时,手往后一缩,她咬了个空。
“你这个家伙!”
他见她气得快炸了,才将冰淇淋递了过去:“不逗你了。”
他身体不好,对冰淇淋也没有兴趣,但是很喜欢看她吃冰淇淋的样子。
异常满足,异常幸福,似乎每一口都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她总是活得十分生动,有滋有味。
……明明生活那么辛苦,不是吗?他如是想。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刻意留在了她的身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普通人的生活。她的异能固然让他感兴趣,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这世上稀奇古怪的异能太多了,她不是最特别的。
那么,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他并没有一下子找到答案。
在借她的手除去了自己痛恨的诺里尔神塔之后,他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他在住院的时候,医生让他闭目休息,她就抱着厚厚的神学理论,一页一页地读给他听。
断句总是错的,但她坚持下来了,一天也没有落下。
他时常在她发音不准的读书声中,渐渐睡着,做一个没有任何内容的梦,醒来时,她也趴在床头睡着了,整个人都柔软下来,唯有头上的一撮呆毛,坚强地竖着。
他伸出手指,在那撮呆毛上擦过,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心想,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