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太后又道:“况且此事她并没有亲自出面,刘惠书也是替皇上办事,怎么说也是没有错处,没准还能邀上一功呢。”
“最近下雨,娘娘的腿又该觉得僵了。”双痕拿了一对青花美人捶过来,替太后轻轻敲打着双腿,抬头问道:“娘娘既然知道安和公主的真意,如何不加以阻止?难道就由得她兴风作浪不成?”
“还早呢,先瞧着罢。”太后微微一笑,继而转为厉声,“哀家就是要她知道,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朝堂的事她插手不得,风浪也不是她能兴得起来的!”
阮洪的案子渐成定论,虽然一开始只承认贪污渎职之过,但终究熬不过窦无宽的种种手段,最后言称不管何样罪名皆可承认,只求速速一死!
桓帝听后甚为不悦,冷声道:“照他这么说,倒是被人屈打成招的了?即便没有勾结霍连一事,单凭他历年来的罪项,也够斩个七、八回的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岂能由得他狡辩?”因此只是命人严查,看阮洪在京中是否还有同党,为了肃清京城中潜在的危险,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查来查去,最后查到新任京官胡某与阮洪私交颇厚,二人本是姑表兄弟,自从外省江陵升迁入京以后,私下来往就更是密切。搜查胡某府邸时,抄出不少金银财宝、珍奇器皿,其中一、两件更是价值数十万白银之多,令人见之惊叹。
桓帝重声道:“他一个小小的京官,哪里得来这么多的东西?!”
“皇上…”刑部郎官吞吞吐吐的,为难道:“臣、臣另有详情密奏。”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桓帝不悦,但仍将殿内的人摒退出去。
“皇上,据犯人交待……”刑部郎官的头越来越低,战战兢兢禀道:“……说那些名贵器物,都是年前慕丞相私下相赠。”
桓帝怔了一瞬,反应过来不由心头大怒,“一派胡言!慕丞相是什么身份?不单是朝中的一品大员,更是朕的亲舅舅兼岳父,多少人想巴结都没有机会,反倒去讨好他一个小小的京官?荒唐!”
“臣……臣也是这么想的。”
桓帝冷笑道:“照他这么说来,朕的舅舅倒跟他们是同党了?说不准,还是私下里通外国的乱臣贼子?分明是他得了霍连的好处,反倒诬陷起朝中的要臣来!”
“是、是是。”刑部郎官不敢抬头,颤声道:“一定是那犯人胡某满嘴混说,此乃刁钻之人,请皇上即刻降旨,臣立即下去将其严办!”
桓帝余怒未消,坐在御座上静静平缓气息。
虽说几位舅舅更加亲近太后,但若不是他们功勋显著、尽心辅佐,昔日年幼登基的自己,又怎么平安坐稳皇位至今?即便身处太平年间,外忧内患也不是没有,若没有慕家的强势支撑保驾,孤儿寡母又怎能在朝中立足?抛开一切的外在因素,那也唯有自己坐稳江山,太后娘家才会得到更大的照拂,岂会有人自取灭亡?这等滑天下之大稽的荒谬之事,自己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然而那胡姓京官突然提到慕家,如此胆大妄为、居心叵测,又并没有什么好处,背后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桓帝想到此处,心中阴霾不由更添一层。
这样的事情,是决计瞒不住弘乐堂那边的。桓帝担心太后生气,稍些了片刻,便领着人来到弘乐堂请安,只做随意问道:“刑部又查出了一个姓胡的京官,不知道母后听闻没有?”
太后一脸平静,淡淡道:“听说了,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
“母后别生气。”桓帝宽慰道:“儿子已经另外着人严查,必定将那造谣生事的人揪出来,如此奸邪小人,朝堂之中也是容不下。”
太后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没什么好生气的,慕家为官做宰的人太多,平日难免得罪了人,这种事不计较也罢。”
桓帝笑道:“是,母后能够放宽心便好。”
“真是可笑。”太后摇头笑了笑,“不过是因为得了阮洪一幅画,母后从前连此人是谁都不知道,亏那些人费劲脑汁,尽然想到把慕家也牵扯进来。照这么说,哀家岂不是也有私通他国的嫌疑?”
桓帝忙道:“那幅画是儿子亲自带过来的,与母后有什么关系?母后放心,这等荒谬言论哄不了儿子的。”
“是啊,也只能骗骗三岁孩子罢了。”太后放下手中的琥珀念珠,起身给香炉里撒了半把沉水香屑,漫不经心道:“只是有些奇怪,这两年母后已经不理朝堂政事,照理说不该得罪什么人,那人会是谁呢?”
桓帝闻言微怔,心中有一线猜疑光线悠然晃过。
太后却没有再说下去,只道:“罢了,还是早点了结此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