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烟袅袅的五福寺内,林侧妃心不在焉地对着佛像跪拜,看着跟随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嬷嬷,她一颗心都快揪成一团,焦躁不安地将头抵在蒲团上。
今日再不将那消息递出去,恐怕小郡主就真的不成了。
她慢吞吞地扶着嬷嬷伸过来的手,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的站了起来,走出正殿的门。眼看着今日礼佛已经结束,她马上要在张氏派来的嬷嬷的盯梢下返回了。
走到菩提树下,她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迎面走来了薛云初、袁九等几人。高氏一眼认出来林侧妃,带着几位夫人便立住,向她行礼。
林侧妃看到了薛云初和袁九,便灵机一动,上前两步便拉住了薛云初的手道:“妹妹,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们才太傅府一同赏桂花吗?一别经年,妹妹竟出落得如此伶俐可人,实在可喜。”
薛云初冷不防被林侧妃拉住手,她眉毛还没抬起,手上便感受到林妤妤加大了力度,紧紧地将她的手握住。她抬眸望去,林侧妃的眼里竟带着乞求之意。
于是她立刻反应过来,也回握住林侧妃的手道:“侧妃娘娘好,民女那时与侧妃娘娘一同游览那桂花林,不想娘娘今日竟还记得。娘娘如此礼贤下士,倒是民女之福。”
两人相携着往那菩提树下走了几步,那嬷嬷想要跟上来,林氏十分紧张,忍不住抓紧了手,将薛云初的手都握得有些疼了。
薛云初便皱眉道:“娘娘,我有几句体己话想与娘娘说,倒是娘娘府上这奴才……怎的这般没有规矩?”
林氏便冷了脸道:“还不快退下,倒叫人以为咱们府里下人都如你这般没有规矩呢!”
嬷嬷只得低头称是,退到了不远处,眼神时不时地往这边扫过。
林侧妃这才面带微笑道:“薛姑娘,实在对不住,今日这嬷嬷便是来盯梢的,只因我的孩儿在那张侧妃手里。”
薛云初也假装笑得十分开怀,实则是道:“娘娘有什么话需要我传给谁吗?”
林侧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姐妹和气的样子道:“柔嘉郡主病的厉害,张氏不让请太医,方氏又关着。请妹妹传话给方家,早点给郡主请个大夫来。否则,就真的晚了。”
她脸上是无比灿烂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是字字泣血,心里叫愧疚折磨得千疮百孔。若不是她向太子说了那晚的事,太子妃就不会被关起来,张氏也没有机会害柔嘉郡主。
薛云初道:“好,你放心,我知道了,定不会耽误。”
林氏眼里有些眼泪冒出来,她恐张氏的人看见,便生生将泪忍了回去。一边退下手上的一个镯子给她戴上,朗声道:“乍见之下,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镯子便赠予妹妹,月末府里荷花开了,若有赏花宴,我给妹妹下帖子,妹妹到时记得来,那时我再好好招待你。”
薛云初接了镯子,十分热切地道:“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娘娘相邀了。”
待林侧妃上了马车走了,袁九姑娘用胳膊轻轻拐了薛云初一下,悄悄问道:“你几时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两人手挽着手,与梁四娘子结伴走着,却见那袁无错与虞晚莱也回来了。袁无错手里拿着两个水囊恍若无物走得飞快,虞晚莱手里提着水囊,满脸通红,十分勉强地跟着,快要跟不上时再紧跑几步,整个人累出了痛苦面具。
袁无错远远地看着薛云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程氏被儿子那样灿烂得快要晃瞎她双眼的笑整得有些意外,便也笑着道:“瞧这孩子,也不知道等等莱哥儿!”
后面则是跟着梁昀瑾手里拎着鼓得如同冬瓜那样大的水囊走得十分稳健,程劬也不遑多让。只有程玏,小厮手里抱一个,他原本十分轻松地走在后面,见马上要到自己阿娘面前,立刻将小厮手里的抢过来自己抱住,力有不逮还险些脱了手。
梁氏十分头痛地扶额。
待一行人在坐定,斋菜也上了。男宾一桌,女宾一桌,用那蔺草编的帘子隔开,隐约可以从帘子的缝隙里看到对面的人影。
今日袁无错不知怎的,看到那梁昀瑾便有些不大舒服的感觉。那人通身干净舒爽毫不做作之态,身量比自己稍微高出那么一点,同样是习武之人,梁昀瑾道有些侠客的味道在身上。
此人不可小觑。
在取水的时候,他便观察过,这人手腕灵活,手臂力量极佳,一看便是剑术高手。
按以往来说,他定是要好好结交一番的,但今日不知何故,他颇有些在意此人在一群公子哥儿中那种鹤立鸡群的姿态
到底是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在用饭的时候,虞晚莱埋头苦吃,今日他着实是累的够呛,心里一直盘算着若是能将那路修好,用马车运出来,开个茶肆保证赚的盆满钵满。
袁无错偏头往帘子那边望去,正好看到缝隙里薛云初侧着与九妹妹说着什么,二人目光对上一瞬,薛云初立刻别开眼再不看过来。袁无错得了这一眼,不知为何心情又忽然十分好了起来,满桌斋菜也变得尤其可口。
用过素斋,又休息了一阵,便要打道回府。梁四娘子今日没机会与虞晚莱说上半句话,心里十分怅然,在马车内双眼望着那帘子出神。高氏则十分高兴,今日几个郎君里,只有她的儿子最是品貌出众,若能为他讨得袁九姑娘做媳妇,便是再好也不过了。
而程家的马车内,顾氏心里也是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