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怎么胡乱猜测,她面上还得替白翰宇掩着。自己的男人都拴不住,说出去,也是教人看笑话。
“我瞅大哥最近脸色不太好,叫个大夫来给瞧瞧吧。”白翰辰叮嘱道,“大嫂,妈,马上上秋了,这前后院儿的衣服铺盖唔的都得添置,你们费点儿心,我最近太忙,顾不上。”
“都安排了,等你说,怕不是得下了雪还盖单被。”孙宝婷笑他,又转脸问付闻歌:“闻歌啊,我听玥儿说,你没带过冬的衣服,等你有空,姨带你去瑞蚨祥做几身厚实的,冬天穿。”
付闻歌忙推辞道:“不用麻烦,白太太,我叫阿爹给寄过来了。再说上课时都穿制服和白大褂,瑞蚨祥的款式……不好伸展手脚。”
孙宝婷热脸贴一冷屁股,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白翰辰在旁边看了,皱眉道:“瑞蚨祥也有制服西服款,你以为那些裁缝就会做长袍马褂啊?瞧不起人。”
付闻歌心说你倒没说我狗眼看人低。他把碗里的小米粥几口喝光,撂下碗,起身说了声“我去上课了”,出了饭厅。
白翰兴瞧着付闻歌赌气离席,转脸挤兑二哥:“哥,照这样下去,你可就娶不上媳妇了。”
发育中的男孩一天一个样。十来天的功夫,白翰兴那闺女儿般俊秀的脸上,已初现了男人的轮廓。模样变,心也跟着变,他现在把自己当大人了,玩笑也开得随意。
白翰辰瞪他:“大米饭都堵不住你嘴啊?”
“今儿是小米粥。”白翰兴特意把碗朝他亮了亮,“付哥哥多好啊,人长得精神,脾气又好,哥你甭老招人家生气。”
他脾气好?白翰辰气笑。心说你哥我这张帅脸都快被他毁容了!
严桂兰搭腔道:“是啊,翰辰,你那脾气得改改。哪有动不动就噎人的,甭说闻歌了,我听着都不痛快。”
眼瞅着家里人一个个胳膊肘都朝外拐,白翰辰赌气道:“想听好听的,花钱就能买来,我可伺候不起他那少爷脾气。”
“诶,哥,你要是不喜欢付哥哥,不如我跟他结婚?”白翰兴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亲哥一记爆栗,立刻捂住头朝母亲叫屈:“妈!你看呐!哥打我!”
孙宝婷才不惯着他:“该打,你才多大?不好好读书,脑子里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白翰兴不服气:“马上十六了啊,爸不是十六娶的大姨?”
“那是三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翰兴,等你考上大学再考虑结婚的事儿吧。”严桂兰空下手帮他揉了揉脑瓜,“我听说啊,大学里的姑娘小伙儿都可俊了,又有知识,只怕你到时候挑花了眼呢。”
“对啊,就付哥哥那样的嘛,我挺喜——哎!妈你看啊!哥又打我头!”
“赶紧吃饭!要迟到了!”
白翰辰是真恨不得给弟弟的脑袋按粥碗里去。
开课第一天,教专业英文课的教授便给这些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状元”们来了个下马威——全英文授课,从进门到出门一个中国字没有,听得底下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付闻歌上的是教会学校,算英文底子好的,可那也架不住几十个字母长的专业术语。周云飞的父母都留过洋,在家也时常讲英文,但医学专业用语大多是拉丁文做词根,他没学过,听着也费劲。陈晓墨更甭提,一堂课下来光听懂“同学们好”和“教授再见”了。
等一礼拜下来课都轮一个遍,新生们哀嚎遍野,几乎全体“阵亡”。无论公立还是私立中学,大多重文轻理,像付闻歌这种数学能考个良、物理考个及格的凤毛麟角。而医学生的基础课有近一半是理化相关的,即便教授说的是国文,大部分人也犹如听天书一般。
教授上完课拍拍屁股走人,没功夫给补课。新生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找学长建立互助小组,让那些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高年级生们帮他们补课。
找人帮忙补课,付闻歌第一个想到的人选便是郑宏晟。郑宏晟大五在读,已经开始实习了,每个礼拜六晚上还有一节拉丁文选修课要上,也忙。不过面对付闻歌的请求,他还是热情地表示,自己可以抽出时间帮他们补习功课,并且介绍同宿舍的秦雪晖也来帮忙。
“郑学长人真好,那么忙,还帮咱们补习。”周云飞对于能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从不吝惜溢美之词,“还有啊,他个子真够高的,我跟他说话得仰着脸才行。”
陈晓墨边翻书边搭腔道:“是你太矮哩。”
“去,没听说过浓缩就是精华啊?”周云飞咬着笔头,朝付闻歌斜过眼去,“闻歌,我怎么瞧着郑学长像是喜欢你啊?他一跟你说话就脸红。”
“哐!”
陈晓墨蹬着的凳子不慎踩翻,他弯腰将凳子扶起,起身夹着书到走廊上去看。付闻歌见了,用胳膊肘撞撞周云飞的胳膊,小声说:“别当着晓墨胡说,你没看出来么?他喜欢郑学长。”
“真哒?”周云飞表情略惊悚,“那可坏了菜了,他在老家已经签下文书,是结过婚的人了,喜欢也没辙啊。”
付闻歌摇头:“面都没见过,人品相貌,见地胸怀一概不知,将来这日子没法过。我听晓墨说,只有把那三千五百块的彩礼钱还上,他才能自由。”
周云飞立马说:“我替他还不就得了,考上大学,外公给了我五千块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