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望着眼前这个满身桀骜、唯独对自己柔情似水的男人,她却狠不下心来拒绝。罢了,她想,便是全世界人都说他是个坏人,只要他对我好,我还求什么呢?
将手伸向戒圈前,严桂兰柔声道:“稼轩,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一件,就是一万件都没问题。”洛稼轩志得意满,“只要你肯嫁给我,以后我就是你的那个……那个叫……哦对,阿拉丁神灯,想要什么搓一下就出来。”
无意与他说笑,严桂兰敛起往日的娇柔,目光坚定地望着对方:“无论你现在在做什么,将来都不要让子孙后代涉足,你的人生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他们不必。”
似是没想到严桂兰能说出这样的话,洛稼轩的表情略有错愕。但也只是一瞬而过,他眼中又燃起炙热的火焰。将戒指套到严桂兰的手指上,他扣住四根纤细白皙的手指重重印下一吻——
“桂兰,这辈子,我还就非你不娶了。”
自从受洗成为基督徒,严桂兰十分虔诚,每周都去礼拜和告解。而好事临近,她去教堂的次数愈加频繁,为洛稼轩诚心祈祷,愿主保佑他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逢凶化吉。
也是在教堂里,她碰到了为基金会做巡回慈善募捐的金玉麟。当年金玉麟名满天下,北平无人不识,虽时隔已久样貌有了变化,但严桂兰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早已从付闻歌那问出白翰宇的心所属何人,那日相见,听到布道台上传来金玉麟沙哑的嗓音,她便明了白翰宇当初为何义无反顾地抛下一切。
面对站在眼前娉婷而立的女子,金玉麟一时显得有些迷茫。在得知严桂兰的名字后,顿时满心歉意地向她赔罪,并恳切的请求她原谅自己害他们夫妻分离之事。
“金老板,都过去了,不提了。”严桂兰释然道,“翰宇和孩子现在好么?你们住在哪啊?”
金玉麟始终不敢直视严桂兰的视线,垂眼道:“他们都很好,我们住在芝加哥,哦,前年又生了个儿子。”
“原主保佑你们一家幸福快乐。”严桂兰诚挚地祝福他们,“对了,我要结婚了,你留个地址给我,我寄请柬给你们。”
终于有勇气抬起脸,金玉麟真心替她感到高兴,“那真是……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定去,一定去。”
“要带孩子们一起哦。”
严桂兰的脸上盈起幸福的笑意。
婚礼如期举行,亲朋好友汇聚一堂,欢声笑语洒满教堂外的草坪。
付闻阳又挨了一脚,全因他接到了严桂兰抛出的捧花,然后拿着它去跟董二狗献宝。
望着跟付闻阳“追跑打闹”的董二狗,蒋金汉从穿梭在人群的侍应生手中的托盘上取下杯香槟,侧头对夫人说:“诶,回头给乔先生写封信,早点把二狗和闻阳的亲事定下来。让他什么别管,全咱们这边操办,到时候来参加婚礼就成。”
“嗯,回去就写。”夫人点头应道,“二狗这孩子对咱家有恩,人生大事得好好操办。当年在重庆,要不是他把被浓烟熏晕的我跟玉函拖出来,我俩都得烧死在楼里。可就怕乔先生不乐意呢,二狗的出身毕竟……”
蒋金汉摇摇头:“不会,乔先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二狗肯定不会欺负闻阳,换个人可保不齐。”
不会挨欺负?夫人望向被董二狗用捧花追着砸的付闻阳,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地啧了一声。
三年后。
坐在容宥林的办公室里,洛稼轩与蒋金汉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对视一眼各自低下头翻看。
经历过战争,大量华人散落至世界各地,有很多再也回不去故乡了。蒋金汉和洛稼轩就属于这类人。当年蒋金汉率部突围,眼见上层为保存实力对付君恺见死不救而心生怨恨,后多次违抗命令被发配到边境。他和洛稼轩一同率部远征缅甸,立下赫赫战功,却得不到该有的嘉奖与荣誉。
对高层彻底失望的二人接受了在远征军里结识的美国参谋的邀请,前后来到纽约打拼。到了外面才知道原来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就看能为功成名就付出到何种程度。而恰好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拼过刺刀、杀人不眨眼的主,干掉那些罪行累累的本土黑帮毫无心理障碍。
渐渐的,他们在纽约立住了脚。洛稼轩有意往南部发展,可资金受限,踅摸一大圈,他想起了白翰辰。要说白家的生意这些年可是越做越大,而奇怪的是,白翰辰的名字没几个人知道,所有事情都是容宥林在接洽。
这不,他一跟白翰辰提钱,白翰辰就给他支到容宥林这来了。
合约厚厚一沓,约有半寸,中英法文共计三版。里面详细地写明他们作为“债务人”该履行的义务,以及资产增益后的权属规划。
容宥林平静地看着他们,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犀利:“签下这份合约,你们必须严守资金来源,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否则我自有办法让你们赔得脱裤子。至于你们靠什么赚钱,做了些什么,不用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只需按合约规定缴纳你们应缴的收益即可。记着,是终身缴纳,合约的期限就是你们的余生。作为额外的红利,我会为你们介绍最好的律师以及可靠的上层关系。另外,洛稼轩,远离我的家人,他们过成什么样与你无关,不要把他们搅进来,明白?”
蒋金汉斜过眼,用目光询问洛稼轩“你他妈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