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过后,他们愈发坚定不移的朝陈王队伍倒戈,甚至不遗余力的拉拢其他朝臣,不惜代价的为陈王的势力增砖添瓦。因为他们明白,一旦陈王将来败下阵来,其他朝臣的命运几何他们不知,可他们二人的命运绝对是钉死的,必死无疑。
除了拼尽全力的推陈王上位,他们没有第二种选择。
晋滁回府后招来亲信,吩咐:“看死王家与余家,放跑一人,孤拿你试问。”
日子如水一般的划过,不知不觉,春与夏皆从指间划过,时间来到了建武四年的九月。
这段时日朝堂上平静似水,没有朝臣预想中的暗潮汹涌惊心动魄,太子在那次发难王余二人被圣上驳回之后,似乎就此作罢,这半年来竟没在朝堂上为难他们分毫。甚至连陈王党派上蹿下跳,太子也能做到视若无睹,任其声势壮大。
可所谓反常为妖,太子越这般不作为,陈王党的人反而就越慌,越慌人心就越浮躁,也越容易出乱子。
太子党派的人依旧按部就班的工作,除了定期向太子汇报情况,似乎并无其他大的动作。可每每朝堂上太子目光平静的扫过他们时,陈王党派的人都觉泰山压顶,总觉有不妙预感,渐渐笼罩心头。
他们隐约感到冥冥之中,太子貌似在部署什么,似乎已到了收网之时。
太子府里,田喜哄好小皇孙入睡后,就挥退了殿内的其他下人,一个人静坐在摇篮前,看着小皇孙睡熟的脸庞出神。
自打半年前太子府惊天之变后,他的左腿就废了,出入都需要拄拐,这也意味着他彻底断了随从太子身边的资格。
被打发来看顾小皇孙,按理说也是太子对他的看中,可关键是,这半年来,太子来看望小皇孙的次数屈指可数。
饶是有几次他按捺不住,特意寻了由头让奶嬷嬷抱着小皇孙去主殿,也都被太子以公务忙为由给拒见。
田喜心头发凉,他最怕的就是太子因林良娣一事,迁怒了小皇孙。
毕竟,林良娣出事那日,正是皇孙庆生之事,再结合世俗传言,他很怕太子钻了角尖,认为是皇孙克死了亲娘。
若太子真是因此而迁怒皇长孙,那皇长孙的前程,堪忧啊。
晋滁再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冷汗,双拳攥近骨裂。浑浑噩噩盯着漆黑的帐顶许久,头部两侧开始突突跳了起来,剧烈的锥痛犹如重物击打,难以忍受的痛让他面色扭曲起来。
“来人!”他一手捂头,一手猛撕过帷幔,朝外喝令:“速端药过来!”
田喜在偏殿隐约听得外头的动静,竖耳细听,似乎是从主殿那边传来,就刚忙招来奴才来问。
“是殿下的头风症又犯了。”那小奴才心慌的小声说,“那熬夜的奴才没能按时将药端过去,被太子爷让人给拖出去打,背都打出了血来。”
说到这,小奴才瑟缩了下,心有戚戚焉。
田喜无声叹气,找出伤药递给了那小奴才。如今他已不是太子爷身边长随的奴才,这种情况轮不到他插嘴,况如今他也不敢劝。
太子爷头风症的厉害,想当初他跟随太子爷的那些年可是亲眼见过的,每每发作时候,那是痛不可当,想太子那般风姿卓绝的人物,发作起来神色都极为可怖。后来在遇上林良娣后,大概是心结已解,胸中畅快,那头风症竟奇异的不治而愈。
想来那林良娣大概便是那太子爷的药了,如今药没了,病自是又来了。
在林良娣去后的第二月,太子爷就旧疾复发了,随着时日愈久,发作的就愈发频繁,人也愈发暴躁起来。
在他看来,当年的太子爷尚能自控几分,可如今……
这一夜,主殿喧哗了半宿,直至太子爷靠药物缓解了头痛再次入睡,方再次平静了下来。
远在惠城的林苑,则用了这半年时间休养身体,考察好南下的路线,又挑选好了靠谱的商队,按例交了些银钱后,就于九月初的时候,随商队一同南下。
她对外说是南下寻亲,这一路上也没人怀疑她的身份。怕容貌打眼,早在入住惠城的第一日,她就去买了草药熬制了药水,涂黄了周身皮肤,头发也弄的枯黄,加之面上再用胭脂水粉仔细装扮,放在人群乍一看,就一普通的中年妇人,倒也不起眼了。
因为是商队,行的是倒卖的买卖,需要在不同的城里收些干货,所以此行走的是陆地,行程就会慢些。
此行的终点是江南。据商队的人说,若快的话年前就能到,慢些那得来年了。
林苑算了算,这时间也成,在江南待上一两月缓一缓,歇息过后,恰能赶上来年三月春暖花开的时节再行出发,然后取道直通蜀地。
蜀地。
想到蜀地,她既激动,可亦有些惶然,她不知道,当年兵荒马乱离京的他们,是否如他们所愿般,安然到达了蜀地?
建武四年初冬,陈王党派心头的不免预感得到了印证。朝堂之上跪着的老妇,嘴里说出的话,让偌大的朝堂鸦雀无声。
朝堂上不乏经历两朝的老臣,自有能认得出来堂下所跪之人的。那竟是那故长公主、懿德皇后昔年身边最信任仰仗的宫女,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