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霓姨娘才伤了心脉,这会儿被打发去庄子,那跟要她命也没啥区别了。
“小姐,你怎么了,是为霓姨娘担心吗?”几人散去后甜杏见姜芙蓉神色黯淡下来,出声问道。
姜芙蓉看了甜杏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担心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为人命的轻贱所悲哀,薛明的姨娘是如此,薛衍的姨娘也是如此。
“小姐,你别担心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你已经救过她一次了,接下来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呵!多么飘渺的东西,姜芙蓉深呼吸了一口气,花园里已经恢复平静,可她却觉得上京城里的世界永远没有平静。隔了一会,姜芙蓉才轻声问道:“刚才在一旁哭的小姑娘是霓姨娘身边的丫鬟吧!”
甜杏想了想答道:“是的,那个小姑娘是霓姨娘的丫鬟,叫小翠,翡翠阁那天,她还为霓姨娘挡过几耳光,后来被一块砚台砸晕了,我去莲阁看望霓姨娘的时候,她还忍着额头的伤坚持守候在霓姨娘床前呢,是个很忠心的奴婢。”
姜芙蓉点点头,道:“你从我的私库里取一百两银子和一些药材,偷偷交给霓姨娘,另外也给小翠几两碎银,让她好生照顾霓姨娘。”
甜杏闻言,疑惑道:“小姐,这样…合适吗?”
姜芙蓉苦笑了一下,“不合适啊,所以叫你偷偷交给她嘛!”
薛衍明显是要霓姨娘死,她却要反其道救霓姨娘一命,自然不合适了。
见自家小姐脸上的不忍和担心,明知这事不可行的甜杏咬了咬牙,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好,小姐放下,我知道该怎么做。”
姜芙蓉想了想,又道:“以后,你还是称我娘娘吧!”
这个世道,阶级人权思想如此严重,礼教仪礼如此严谨,像霓姨娘、小翠和甜杏这样低微的身份,性命总是捏在别人手里,保不定那天就遇上像裴兰月那样较真又难缠的主,就像自己称呼卫贵妃一样,要是也因为这个问题,甜杏被抓了错处,那才是哭都没地儿哭了。
甜杏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姜芙蓉的顾虑,暗暗自责自己差点为姜芙蓉带来麻烦的同时,也牢牢告诫自己,以后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
当下就正色道:“娘娘放心,奴婢记住了。”
姜芙蓉笑了笑:“也不用那么刻意,除了唤我娘娘之外,你还是可以自称名字的。”
甜杏点点头:“娘娘说得是,甜杏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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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合家团圆中元节
九月十五,中元节,与华夏中华的中秋节一般,都是合家团圆的节日,只不过比中秋节晚了一个月,却正好是桂花与菊花交替的时节,金桂与秋菊同时开放,宫里早早来了旨意,十五当日,各皇子皇亲携家眷进宫同庆,作为九皇子的正妃,姜芙蓉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中元节前一天,甜杏就已经为此次宴会准备,穿什么衣服,带什么首饰,梳什么发式,一一为姜芙蓉计划好了。等到中元节这天,暮婵居里一派安详,井然有序,一点也不慌乱。一直以来,甜杏作为姜芙蓉的贴身丫鬟,与姜芙蓉本人一样,对宫中事物不甚了解,为稳妥起见,姜芙蓉进宫都是只带喜乐,而像喜乐这种与姜芙蓉半路拼凑的主仆之情自然比不上她与甜杏的默契,这让姜芙蓉感觉很不习惯。这次见甜杏办事这么周全,暗暗感叹甜杏进殿下府变化之大的同时,姜芙蓉也决定,带甜杏一起参宴。
作为皇子殿下的正妃,两名随身伺候丫鬟,还是不算僭越的。
自从那晚姜芙蓉气走了薛衍后,薛衍便再未踏足过暮婵居,姜芙蓉也不在意,乐得轻松自在。今日宴会,薛衍自然不能独自先走,哪怕他心里的气愤再是没消,他还是得等候姜芙蓉,与姜芙蓉一起路进宫。
姜芙蓉走到门口时,薛衍已经等在那里了,与上次一样,两人还是坐同一辆马车。
原本以为薛衍心头的气还未消,姜芙蓉上车后,很是自觉的坐到角落里,不声不响,以免再次惹怒薛衍。哪知薛衍不但消了气,神色还很和悦,姜芙蓉坐下后,他还主动为姜芙蓉倒了一杯茶。
姜芙蓉受宠若惊,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惊讶状,薛衍看了,嘴角不由得掀起了几丝笑意,轻声道:“这里有些糕点,你吃两块吧,宫里的宴会,膳食虽然丰富,但有时候碍着礼仪,却不如家里自在。”
姜芙蓉再次惊讶,这是薛衍?这是她所认识的薛衍?
哦哦,知道了,这是柔嘉她们眼里的薛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姜芙蓉心里腹诽。突然,她脑中又警铃大响,老天,薛衍无故对自己这幅颜色,是有什么阴谋吗?
想到这里,姜芙蓉伸去拿糕点的手也有些犹豫了。
薛衍见此,脸上和煦的颜色瞬间逆转,宛如一片乌云飘来,姜芙蓉呼出一口子,暗想,这才符合薛衍的风格嘛,如此,姜芙蓉的神色不惊讶了,手下也不犹豫了,该喝茶喝茶,该抓糕点抓糕点。
薛衍脸上的乌云却越加浓厚,完全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姜芙蓉心下又忐忑了,并得出结论:薛衍这厮忒不好伺候!
马车一路行至宣德门,薛衍的上色才稍稍转和,姜芙蓉等薛衍下了马车后,才扶着甜杏的手下马车。
这时,又有几家马车到达宣德门,薛衍站立,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人,上前见礼寒暄,姜芙蓉自然也得陪同。最先到的是皇帝的长女,安平公主与她的驸马郭二爷;然后又是皇帝的姑母荣华大长公主以及她的子孙们;薛衍与他们都很熟悉,各自见礼后,很快就聊开来。
安平公主比薛衍大十岁,荣华大长公主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两人都是皇家公主,身上自有一股皇家人的骄傲,姜芙蓉跟她们行礼后,她们都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姜芙蓉。倒是郭驸马和荣华大长公主的儿子媳妇孙辈们,对姜芙蓉的态度还算和煦。
不一会儿,又来了几辆马车,众人停驻一看,原来是长平郡主与贺侍郎一家人,长平郡主算是先帝的义女,皇后自然也会给她家下帖子。
众人又是一番相互见礼,薛衍作为皇子,自然比长平郡主贺侍郎尊贵,但论起辈分,长平郡主还是长辈,一向以和善著称的薛衍自然是该向长平郡主行礼的。但长平郡主的儿子们就只有给薛衍行礼的份了,同时,他们也得跟姜芙蓉行礼,这里面就包括贺清流与贺茗鸢。姜芙蓉从容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因为曾经被贺清流休弃过就怯场,也没有因为被休弃过就刻意为难他们。倒是贺茗鸢,欢欢喜喜跟薛衍行了礼后,就缠上了薛衍,故意把姜芙蓉忽略了,在长平郡主的几番提醒下,她才不得不意思意思跟姜芙蓉屈了屈膝,算是行礼。
姜芙蓉并不在意,大方的受了这个礼,同样没有为难她,只是心下不免感到好笑,她贺茗鸢再是讨厌自己,自己也是薛衍的正妃,哪怕她以后想要嫁给薛衍为侧妃,那也得自己这个正妃答应了才算。
虽说是合家团圆的家宴,但毕竟是帝后同在,家宴也带着几分国宴的意思,自然不会像平常个人进宫一样,有小轿接送,众人寒暄之后,便三三两两结伴向重华门而去。男同胞自然与男同胞结伴,像薛衍就和长公主的夫君郭驸马、荣华大长公主的小孙子宋二爷一道;女眷自然是与女眷一路,像安平公主和贺夫人就扶着荣华长公主一道走了;荣华夫人的媳妇们就和贺家媳妇们一道。姜芙蓉与这些人都不熟悉,本以为会落单独自而行,却没想到贺茗鸢居然上前挽了姜芙蓉的手,还甜甜的来了句:“九嫂,茗鸢和你一道走吧!”
姜芙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声九嫂,让她身上起了几万个鸡皮疙瘩,余光瞟到荣华夫人家的媳妇们、贺茗鸢的大嫂二嫂以及跟在贺茗鸢身后那位略有胆怯的姑娘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自己这边,她知道,那是贺家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