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急于找人,只是不想回黔州,”含山咕噜,“回到侯府无趣极了,那可闷死个人!”
“不是你说侯府好吃好住好舒心吗?”白璧成好笑,“怎么又变成无趣闷人了?”
“侯爷若天天同我讲话,我自然是不闷的,”含山抱怨,“但是侯爷回去便闭门不出,旁人也不搭理我,从早到晚十景堂里都没有声音,可不是闷死了我?”
白璧成闻言一笑,垂眸不语。
“侯爷,您是故意躲着我吗?”含山老实发问,“是不是车管家又说我坏话,讲我想要嫁给侯爷,所以侯爷避嫌呢?”
白璧成略惊举眸,正撞上含山秋水盈盈的大眼睛,那眼睛里一派认真恳切,没有半点杂质。白璧成情知躲不过去,只好推搪道:“那也不是……”
“侯爷不必替车管家支吾,他必然是这样说我的!”含山气哼哼道,“不过侯爷放心!就算您想要我嫁进侯府里,那也是不能够的,我死也不会答应!”
白璧成静止了一下,问:“为什么?”
“紫仲俊不过是个商人,还要三妻四妾娶个不停,做赘婿也拦不住他,更何况是侯爷?”含山不屑道,“我最讨厌被关在庭院之中,每日里算计这宫……,不,这房那房,没得生些闲气!”
“嗯。”白璧成哼出一声,又道:“但说到进侯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个嫁字。”
含山飞眼瞅瞅他:“什么意思?”
“侯府元配夫人可封诰命,那才能谈婚论嫁,其他侧夫人或者妾室,只能是收房。”
“侯爷是说,我就算是跟着您了,也算收房?”含山笑问。
白璧成点了点头:“没错。”
“哈哈,侯爷才貌双全,只娶高门显贵的嫡女太亏了,必定要娶个公主做驸马才风光,”含山拊掌一乐,“只不过,若侯爷做了驸马爷,岂非与紫仲俊一样,是个赘婿?”
她说罢了,笑盈盈盯着白璧成,得意非凡。白璧成微哂一声,拿出书卷道:“我可没那样的福气,能娶个公主回家。”
他说着竖高书卷,挡住脸拒绝与含山往下聊,含山倒也不为难他,心情绝佳地撩开帘子,看着外面日照山野,只觉得来时的萧凉退去了一半,花枝草蔓冉冉开去,衬出夏日活泼的生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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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妙景山庄这一遭,又破了六年的规矩见了傅柳,白璧成忽然想通了,他本是将死之人,又何须在意太多?
回到侯府之后,他也不再避忌含山,正屋大门敞开,由着含山自由进出。齐远山敏感,又问白璧成含山是不是嫂子,白璧成却责他读书不用功,每日只操心闲事。
齐远山碰了钉子,倒不敢再问了。他傍晚时分必来十景堂请安,来了便要陪着白璧成施针,有他在边上,含山施针时三缄其口,并不想表现得与白璧成熟稔。
回到侯府三日,齐远山便跟了三日,这一天日落月升,含山坐在院子里赏玩盆景,白翅子大鹦鹉见了她便混叫,“要钱的来了,要钱的来了”!
含山不与它计较,自己坐着摇扇子,白璧成却秉烛走了出来,道:“我说英哥儿何事叫唤,原来是你出来了,那里头草密,蚊子奇多,你倒肯坐着呢。”
含山冲他遥遥一笑:“侯爷,我想起个疗毒的偏方,你走过来,我告诉你。”
白璧成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依言走了过去,含山却仰脸笑道:“侯爷在这蚊子多的地方站站,叫它们替你吸了毒血去,明儿再煲些桂圆赤豆补一补,补回来的血便没有毒了。”
白璧成知道她玩笑,却偏要问:“你这方子在别人身上试过吗?还是只用来试我的?”
“独门秘方,”含山笑嘻嘻,“只告诉你,不告诉别人的。”
“嗯,这白喂蚊子的好事当然只告诉我。”白璧成道,“不过说到桂圆红豆,我忽然想起来,让车轩找的厨子不知找到没。”
“叫车管家来问问,”含山忽然来劲,“他若不好好办差,侯爷且问他的罪呢!”
回来三天,她天天与车轩斗得乌眼鸡似的,白璧成起先还拉架,到后来乏了,干脆当看不见。此时见含山抖擞精神要找车轩麻烦,白璧成也是无奈,却道:“那你去叫他罢。”
不多时,来欢请了车轩过来,白璧成已将烛台搁在石桌上,他自己坐在石墩上,含山摇着扇子站在他身上,满脸得意地笑。车轩一见这架势,只当含山又告刁状了,连忙几步趋前,赔着笑道:“外头又热蚊子又多,侯爷如何在外面?小的刚走开一会儿,他们便伺候不好。”
还没等白璧成答话,含山抢先说道:“晚饭后您就没影子了,施针完毕那碗温水,还是小齐公子给倒的呢!”
“姑娘每日挣五两银子,只管傍晚时分扎几针!”车轩立即回怼,“我可要操心整个侯府!一时不在侯爷跟前,那也是去忙了,难道去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