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惠妃没少跟她讲自家如今的处境,她觉得归根结底还是在大阿哥身上。皇上要给太子磨刀,总要师出有名,只要大阿哥不自己蹦跶,皇上总不能硬塞吧?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没残暴至此。
那时,倘若太子依旧处处针对大阿哥,恐怕他这个做皇帝的会第一个不答应。
惠妃内心赞许,“青禾说的没错,日后出了宫,有事多跟青禾商量,别一个人莽莽撞撞行事。过上个三年两载再给额娘生个乖孙,趁着年轻额娘还能给你们带带。”
都说她这个儿媳出身不高,与太子妃差个十万八千里。她却觉得比起未来太子妃那样的高门贵女,反而不如聪慧的儿媳来的实在。
以往瓜尔佳氏不在京城,自己没接触过不敢这么说。如今被赐婚太子,每月她都能见上两回。瓜尔佳氏的额娘为宗室女,尽管说话的语气温和,神情里仍旧是高傲的。瓜尔佳氏深的她额娘真传,小小年纪待人接物面面俱到,看似对大家都一样,实际上人在她面前也有个三六九等。
就比如,同样是奉承她,王府出身的格格她回答的要多一些,将军府出身的则带着疏离的微笑,矜持而高贵。
踩低捧高人之常情,看得多了难免厌恶,反倒不如青禾来的真实。
当着大阿哥的面被惠妃‘催子’,伊青禾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用手扇风,不自在的假笑两声,“哈,额娘这屋里炭火烧的旺,我出去透透气。”那架势颇有些落荒而逃。
惠妃开怀大笑。
听着屋里的笑声,伊青禾脸上的热度不退反增,她也没走远就在延禧宫里转了转。别看平日里惠妃不声不响老实木讷的样子,延禧宫却让她整治的铁桶一般,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
逛了没一会儿,惠妃与大阿哥也出来了。大阿哥直接去乾清宫,她则跟着惠妃到永寿宫,然后由贵妃带着一群人去慈宁宫。
永寿宫热闹非常,今日除了宫妃还有命妇。
宫里没有皇后日常请安命妇是先去慈宁宫之后才回来永寿宫叩拜。今日不同,今日则是先拜见贵妃,由贵妃领着一起去拜见太后。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贵妇都来了永寿宫,像亲王福晋、辈分高的郡王福晋等则是直接去的慈宁宫。
惠妃到的时候,永寿宫或站或坐已经满了人,她板着脸带着伊青禾从众人身边走过。
“见过惠妃娘娘,见过大福晋。”
众人行礼,伊青禾又去给几位宗亲回了半礼,随后站在惠妃身后。
她刚站好,就听见有人说道:“哟,咱们大福晋大婚有大半年了吧,这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
伊青禾抬头,说话的是一等公董鄂彭春的嫡福晋、巽亲王满达海的女儿多罗格格丹阳。看到是她伊青禾一点也不意外,这位福晋乃是伯府石文炳福晋的嫡亲姑母,两人一向是同仇敌忾。很多伯府不方便出头的事儿,都是由这位来做。
偷看了一眼坐在她前面的佟国维福晋,伊青禾内心冷笑。
只见她神情错愕的看着丹阳,脱口而出,“皇额娘一年丧期都未满,皇阿哥们都要守孝,如何能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是说国公府情况特殊,可以不遵守这规矩?”
佟国维福晋锐利的目光看着她,“多罗格格,府上当真如此不成?”那眼神,仿佛她敢说一个‘是’字,就要上前把人生撕了。
她错愕,丹阳比她更懵。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是面子情,就算真有了,只要不是在百日内,也没谁真的会追究。难不成大阿哥两口子如此死心眼,还真为了继后守孝?
丹阳也不过是与人宴会的时候听到不少人在谈论大福晋的肚子,今日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戳一戳他的锐气,哪里会想到就踢到了铁板。
她讪笑,下意识的向伯府坐的位子看去。
“福晋看别人做什么,国公夫人问你话呢?”伊青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着保持端庄笑容的瓜尔佳氏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瓜尔佳氏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缩,总觉得她是知道了什么。她也是听别人议论的多,这才有了当众羞辱的心思,却忘了如今还在继后丧期。
丹阳看过去就后悔了,她对着佟国维福晋讪笑,“怎么会呢?”说完这话她就闭嘴。
她算是看出来了,大福晋不是好惹的,若在继续下去谁知道对方能说出什么话来,万一这火烧到自己身上带累了董鄂氏的名声,彭春饶不了她。
惠妃端起茶杯笑眯眯的说道:“不是本宫自夸,大阿哥最是知礼懂规矩,他早早就留下话语要为皇后娘娘守丧一年以示敬重,这件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对上要尊,这一点不论是本宫亦或是大阿哥夫妇都是严格遵守,不像有些人表面看似对你毕恭毕敬,却喜欢绵里藏针、背后捅刀子。”
惠妃说的是谁大家都清楚,不过也没谁给丹阳求情,就连伯府的两人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丝毫没有给她找个台阶下的意思。
去往慈宁宫的路上,两人坐在一张轿撵,惠妃对着伊青禾吐槽:“都是一个府上出来的,丹阳跟云安的脑子真是差远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丹阳是受了伯府的挑唆,故意讽刺大福晋,可惜丹阳选错了时间,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儿子守孝她是赞成的,惠妃早年殇过一子,之后闲来无事也研读过一些医书。书上说过早的怀孕生子不只是对母体就是胎儿都不好,大阿哥夫妻说来年纪都不大,守上一年孝时间在怀孕生子时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