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胡话。”江夫人略拧眉,轻捏了把江繁绿露在襦袖外的纤手,“今儿可是个吉利日子。”
“是是是,娘亲,我知错了。”
说笑声断,一声长吁,马夫握着碧玉梢紧了缰,一瞬勒马。
轿外车板子上,平乐扬声喊:“夫人小姐,流光寺到了。”已而落地拉了帘,先后掺江夫人和江繁绿下轿。
入眼处,牌楼高耸,石梯数阶。
那流光寺便屹立在阶梯最顶上,有薄烟缭绕,如居神祇。
江繁绿昂头道:“娘亲,上去吧。”
“好。”看了看周围人满为患,江夫人手肘略抬,由平乐扶着上行,“平乐,这般多的香客,你仔细跟紧我,莫乱走动。”
“知道了夫人,我不会乱跑的。”平乐郑重保证。
然后边江夫人烧香礼拜,平乐的确乖乖候在一边,江繁绿却是溜了。
先前从梯上至檐下,她一路听见个来还愿的香客跟身侧姊妹说道:“好妹妹,姐姐拉你来都是为了你好。众所周知,这流光寺求姻缘可是最灵验的。你看我,去年在寺里那姻缘树下拜了几拜,今年我龙凤胎都生出来了。你再看看你,都及笄一年了,也该着急了。害羞,害羞能当饭吃吗?”
“……”
听得江繁绿是心肝儿直颤。想了想,她亦及笄一年。
彼时倚栏俯瞰,墙垣边一棵常青树茂盛茁壮,满枝头的红布条迎风招展……又想了想,害羞还真的不能当饭吃。
心里敲定主意,趁着自家娘亲满脸虔诚地在佛像前礼拜,江繁绿终是身形一晃,晃去了姻缘树下。
只是双手才合十,打树后行来一剃度僧人,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穿褐色麻布僧袍,颧骨高凸,面容清瘦。
江繁绿忙问:“这位师傅可会解签?方才我在正殿得一签文,写了句七字诗词,尚未来得及解。”
那僧人莞尔:“施主,给我吧。”
江繁绿忻悦,旋即将手中的黄色字条递了过去。
待那僧人拿字条看一眼,片刻又还与她,笑意渐深:“施主,要解此签,便随我来。”
“好,有劳师傅。”
无作他想,江繁绿将签文卷成小卷塞进袖口,就抬了脚随僧人沿墙慢行。
本来行至偏殿,尚有人迹可寻。但不想途中一个拐弯,所至之处竟渐觉幽僻。再不见飞檐椽壁,斗拱琉璃。只一面灰砖土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江繁绿心下起疑,朝前问:“师傅,这是何处?”
僧人回头,浓眉似有轻皱:“江小姐莫要多问,就快到了。”
细辨嗓音,也藏着几分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