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点了支烟,静静吸着。令小想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突然间喃喃叫道:“妈妈!”
记忆里的母亲长得很美,斯小敏的美貌应该是来自母亲的遗传。母亲的美貌在脏乱的忻城老街显得有点瞩目,甚至有点格格不入。她讨厌开着门吃饭,讨厌邻居家里传来的放肆的呻吟声,讨厌大妈们说长道短。她要求自己的男人每天晚上洗了脚刷了牙才上床,天气再热也不许他光膀子,还有,不能像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样,看到个女人眼睛就发光,动不动就趁机在人家浑圆的屁股上乱掐一把。
父亲在母亲的教导下,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斯文人,可是终归抵挡不住那种庸俗生活的诱惑。他始终也习惯不了穿衬衣打领带,凭什么穿拖鞋就不能上街,大老爷们喝多了朝老婆吼两声挥两拳有什么了不起?他又爱打麻将,打得兴起,脚踩到凳子上,一只手抠完了脚丫,又去摸麻将,最后还塞到鼻孔里兴致勃勃地挖挖。
日积月累的失望,让母亲心灰意冷。
令小想到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母亲先有了外遇还是父亲先睡了街头的二婶。
反正,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对骂。他们鄙视彼此,唾弃彼此,憎恨彼此。
爱情需要旗鼓相当,幸福需要门当户对。
令小想想,要是他们早一点儿懂得,也许,一切就会不同了。不食烟火和油盐酱醋怎么可能天长地久?他们的开始,注定就是一场错误。
一直到一星期后,许履文才打来电话:“我过几天就要回老家过春节了。你呢,有什么打算?”
他们一直没见过面,他好像一直在忙。偶尔打电话给她,她也说:“有点忙。”
彼此淡淡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好像,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亲昵和暧昧,好像一夜之间就消逝了。
令小想轻轻地“嗯”了一声。原来,就快春节了啊。时间竟然这么快,一转眼,令小想来到N城,已经四个月。
今天周末,她大清早就起了床,和夏一约好了,要去江滨公园。夏一还没来,她闲着没事,上网看韩剧。男女主角都有一个滥俗的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捧个纸杯上天台。爱情就是这么产生的。
哪有这么简单的爱情。
令小想只知道,如今这年代,爱情没法仅仅只是爱情。它附带了许多条件。要年轻,要美貌,要金钱,还要提携,又或者干脆门当户对……太多项,罗列起来可以打字到手软。
许履文像是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今晚方不方便一块儿吃晚饭?”
令小想无声地笑了笑,良久才说:“算了。履文,不用了。别这样了。”
许履文问:“怎么了?”
他历来是个聪明人,令小想的态度让他敏感地意识到,她和从前不同了。印象里她一直是那个只懂得默默爱他的女孩。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14)
他一直有她的消息,知道她一次正经的恋爱都不曾有过。他想当然地认为,一切都为着他的缘故。他从来不曾遗忘过她,假如没有这一场重逢,也许,也就任那思念和追忆就这样渐渐被岁月掩盖了。
可是,她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他很肯定,这是命运。
婚姻缔结得太过长久,一贯任性强势的妻子着实让他感觉疲倦,疲倦到懒得挣扎。
如果没有她的话,一切也就这样。还是可以这样,一直到老的。
他低声下气地恳求她:“别这样,别生我的气。”
他从来不会哄女人,甜言蜜语总让他觉得不安。
他是个实干家,信奉行动比语言更有效。
令小想眼眶一热,默默地挂了电话。
她很想爱他。
从前,她爱他,可以默默地不求回报。
但今时不同以往,岁月荏苒,他身上已经烙着“已婚”标记。
她跳到“诛三”的群里嚷:“一不小心做了小三怎么办?”
立刻有人反应:“你吗宝宝?”
“天啦,宝宝,千万三思而后行。做小三的代价和后果,你确定你真的能承受吗?”
“你有毛病啊,全世界那么多男人,偏要找个有老婆的!莫非此同学有过人之处?超长还是镶金边?”
令小想耳红目赤:“KAO,真下流!”
“说话下流不要紧,做下流事才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