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鹤猛然回头,这才发现路浩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不用你管。”汤鹤迅速地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语气淡淡的,说,“你看错了。”
“你别装了,章睿广已经都和我说了,”路浩瀚拧着眉头,冷笑了一声,说,“我刚才去找了章睿广,他说他手里已经没有视频了,但是你手里还有……需要我现在把他找过来跟你对质吗?”
章睿广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汤鹤有点儿烦躁地把手机从桌子上拿起来,握在手里,说:“你放心,我不会给别人看的……我就,就是想看看。”
“我凭什么信你?”路浩瀚紧紧地瞪着汤鹤,一副恼怒的样子,说,“亏我还以为你昨天是好心,合着你自己倒是把视频给要过来了……怎么,你要拿来威胁我盛哥吗?”
“我没有!”汤鹤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的手指很烦躁地摩擦着手里的手机,“我不会威胁他的,我就看看,我不做别的。”
“那你就赶紧把视频给删了!”看到汤鹤阴沉的表情,路浩瀚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但还是一副强硬的语气,说,“反正我已经把这事儿告诉盛哥了,你要是不删,别怪盛哥亲自来找你!”
汤鹤的表情敛了一下,一个念头忽然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让他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我……我知道了。”汤鹤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有点儿不自觉的沙哑,说,“你先回去吧,我……视频我以后会删掉的。”
上课铃很适时地打响了,老师拿着书走进教室,朗声道:“好了,同学们快回到座位上去,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路浩瀚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临走时又催促了汤鹤一遍:“你快点儿把视频删掉,听到没有,别那么不知好歹。”
汤鹤垂着眼睛,假装没听到路浩瀚的这句话,待他走后,他手指一划点开了qq,很熟练地找到了盛绍昀的头像,然后把那条视频发了过去。
汤鹤:【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汤鹤的手指一直在颤抖,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地按下发送键。
第2章谢谢大哥(修)
又做噩梦了。
厚厚的窗帘把窗外皎洁的月光阻隔,阴暗的小房间里,汤鹤蜷缩在一张小床上,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做足了防御的姿态。
光怪陆离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破碎的片段不断重复,汤鹤在梦中奋力地挣扎,他祈求似的哭喊道:“不要……别打我……求你了……”
很快,汤鹤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虚汗,他的双眼紧闭,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咸涩的感觉在口腔中弥漫,他拼命地拽着被子的一角,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
“好疼……救我……救救我……”
然而并没有人来救他,从来就没有过。
梦境重演到最激烈的地方,男人拿着皮带抽在汤鹤的背上,尖锐的刺痛压得汤鹤喘不过气来,汤鹤哭着睁开了眼睛。
小房间里是漆黑的,汤鹤睁大了眼睛,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分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枕头已经被哭湿了,汤鹤的身上也是汗涔涔的,黏腻的汗水粘在皮肤上很难受,汤鹤十分烦躁地去冲了个凉水澡。
冰凉的水从头顶洒下,汤鹤冻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彻骨的凉意让他清醒,让他终于意识到刚才那只是一场噩梦。
当然,不管汤鹤是舒服还是难受,他也只有凉水澡可以洗,家里的热水器早就坏了,一直没修。
是报应吧,汤鹤想,这一定是他给盛绍昀发那种短信的报应。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那个男人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原来梦里的场景还是那么地清晰,历历在目。
汤鹤没有开灯,洗完澡之后,他胡乱地拿毛巾擦了下身体,然后摸黑回到了房间。
床单和被套都已经被濡湿了,汤鹤爱干净,把它们都扯下来换了套新的,这才躺回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房间里很黑也很安静,汤鹤渐渐有了些困意,但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依旧睁得很大,他不敢闭上眼睛。
他怕自己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又会梦到那个男人,他曾是他许多年里无法逃脱的噩梦。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汤鹤的父亲,汤温茂。
汤温茂的名字带“温”,是“温柔”的“温”,在汤鹤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里,他曾经也是个温柔的人,夏天的时候会带着汤鹤一起到楼顶乘凉,会拿着一个大大的蒲扇给汤鹤扇风,然后笑着给汤鹤身上的蚊子包涂清凉油。
那时候的汤温茂是一种中学老师,虽然赚钱不多,但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倒也有种的幸福。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汤温茂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赌红了眼,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出去,赔了个倾家荡产,甚至连工作都丢掉了,却还是不肯收手。
汤鹤记忆里那个温柔的爸爸不见了,被单位开除之后,汤温茂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地去赌,赢了的时候自然皆大欢喜,输了的时候他就拿汤鹤和他妈妈夏凝思撒气。
一开始的时候夏凝思是很想挽救他的,四处借钱把房子赎了回来,好言相劝过他很多次,说自己愿意陪他重新开始,汤温茂也动摇过,发誓自己再也不赌了,然而好景不长,汤温茂很快又把夏凝思借来的钱赌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