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律的视线越过来往交杂的员警,看着被炸得破败的花园,脑子正同步思索这场爆炸可能隐含的意义。
好端端的花园不可能爆炸,任谁都想得到这是人为因素,而个中原因才是重点。
犯人的动机是什么?这场行动又有什么涵义?为仇、为怨?还是没有目的的恐怖行动?
恐怖份子在台湾可说是少见,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至少,在可查访的台湾历史里,他还不曾见过类似日本真理教的恐怖行动,所以他排除这项可能。
那么就是为仇了,他想,但对象呢?
“报告组长!”
一名便衣洪亮的招呼声拉回他思索的心神,用心力全神倾听——
“爆裂物经初步分析是塑胶炸弹,但是根据现场搜寻到的导线推断,炸弹是采遥控方式启动,导线连结的方式很像……那个人……”
“炎狼?”组长低沉的嗓音小声道出下属的忌讳。“你确定?”
“按理说并不可能,毕竟这件爆炸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要说不是他做的,却又没办法确认。组长,这枚爆裂物的设计,的确很像炎狼的手法……”
宇文律眯眼看向两名交头接耳的便衣,人声鼎沸中他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是最重要的消息他已听见了。
爆裂物出自他的手?宇文律觉得这个推断荒谬可笑到了极点。他早就不再设计什么炸弹、枪械等武器,怎么可能会有出自他手的爆裂物流于市面上?再说,若是他所为,他干嘛没事去炸一个毫无价值的花园?
“荒谬!”他掉头就走,没有心情去搭理那种无聊的臆测。但他的心里却有股敏感的不安悬宕着,尤其是他心知肚明,近来自己并没有以炎狼的身份执行任何活动。
“宇文!”一只手扯住他将要离去的身子,罗飞羽气喘吁吁地道:“怎么回事?你连说一声都没有就要走。”要不是她一回头就看到他的背影,否则连自己被他抛在现场都不知道。
“拍到照片了?”
“嗯。你呢?拿到新闻了吗?”
“荒谬可笑的消息。”他低咒,拉着她朝人潮反方向走。
“宇文?”她似乎早习惯了被他拉着走,两步并作一步地跟着他人高腿长的步伐走,有点吃力,但勉强跟得上。
怎么回事?他的心情好像很差。
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她挤得倍感艰幸,困难地求救却得不到回应,一直到被强拉出人墙,才有机会重新呼吸所谓的新鲜空气。
“你到底怎么了?阴阳怪气的,你知不知道这样拉人很痛……”话语断在黑影罩上自己的那一刻。
他、他……他在做什么?镜头似的黑瞳眨呀眨的,两只脚因突然得多撑起一个人的重量而变得好沉重。
“你、你、你……你不嫌热吗?”她紧张得舌头直打结,好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
美丽的脸庞埋在她的肩颈之间,夏季的暑热在她身上并不明显,鼻间嗅进的薄荷清香帮了极大的忙。
宇文律想起她房里有一盆茂盛的薄荷草。
压低的头转了方向,薄唇立刻贴上她颈子。
“你!你、你你——你的嘴在——宇文!”
“我什么都没做。”该死的警察,竟无端将罪名扣在他头上!“
说到底,他还是被这个荒谬可笑的消息给震怒,尽管他以为推出这结论的便衣愚蠢得可笑。
“你压在我身上还说什么都没做!”不明白他心思流转的罗飞羽,单纯地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举动辩白,紧张地直呼:“快给我松手站好,已经有很多人在看我们了,宇文!”
“习惯就好,借一下又不会死。”宇文律咕哝地道。在他为自己被人栽赃而心情大坏的时候,怎么也想不透竞然会有人为了这种小事紧张到全身发抖的地步,不过是借一下肩膀罢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会死是没错,但是会很丢脸。”老天……劝说无效,她干脆自力救济双手捣脸,但同时也无法避免会圈住他的脖子,尽管她很不想。
“跟我在一起很丢脸?”他问,不自觉原本郁闷的情绪重心,已经被怀里这个神经紧绷的女人所移转。
“你这么那个,我这么平凡,平常怎么看都不搭轧了,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好心点,快点站好,就算要中暑、昏倒,也等走到前面的公园再昏倒好不好?算我求你。”
“那个是哪个?”贴着她颈子的唇开合出一个问句,没放过她同时间乍起的轻颤,呵,这么敏感——这倒有趣。
“那个……就是你最讨厌人家说你的词。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站不好看,尤其是在路上,会引入注意、惹人非议、让人笑话,还有——”
“你能不能说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放开我!”到最后的三个字她几乎是尖呼出口,原因在于有人的舌头正不规矩地乱舔别人的脖子。“宇文律!”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就——就……”垂下肩膀,她单纯的脑袋瓜想不出什么足以威胁人的话,只有气闷地道:“就算了!”除此之外,她又能拿他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