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督察正在和某人讲电话并咯咯地笑着。笑容满面的他看见徐幼真走进来,瞬间切换为紧张的神色,察觉东张西望的她发现自己后,快速垂下眼睛咯咯地笑了。徐幼真站在姜督察面前。姜督察向她致意后,笑着挂了电话,用响亮的声音清了清喉咙吐了一口痰。
“为什么还没开始刑侦呢?”徐幼真双手交叉在胸前单刀直入地问。
来到这里向姜督察抗议,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姜督察用缓慢老练的眼神检视着她。徐幼真觉得姜督察的目光,就像她对其他干事形容的“油条、讨人厌、不要脸”的那样。
“徐干事您坐一下嘛!那个……要不要帮您倒一杯茶啊?”
“学生遭到性侵,而且还是在学校,再加上是被校长性侵。明明就报案了,收到学生的受害人陈情书,不是应该要去审讯校长吗?”
“这是当然的。”
姜督察微微一笑,用手摸着胡须。徐幼真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发火提高音量,要从容不迫沉着应对,可是看到总是高高在上的姜督察慢条斯理的样子,却再次怒火中烧,脸颊涨红了起来。
“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学生遭到性侵了,你们打算坐视不管吗?”
“就是说啊!我们打算要刑侦,可是慈爱院,除了父母亲之外,谁都不能随便带学生外出……有这样的规定,叫我们该怎么做呢?我之前也告诉过您。如果没办法带他们出来,该怎么调查呢……”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母亲去首尔了,跟原本的计划不同,没办法回来。妍豆的父亲要再次确定手术日期。总之父母都已经报案了,就要调查啊!还有,为什么不调查校长呢?”
姜督察轻笑了起来,而且刻意放低音调。从远处看起来像是深情款款的姿态。
“关于校长,徐干事,您也知道,他的正直伟大是这个地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怎么能相信一个耳聋的孩子的话,就把他带到警察局呢?现在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世界?我们也很难过日子。不能仗着人权的名义,就随便抓人吧!”
“所以把妍豆叫过来,跟我们一起,你就可以收下陈述书了吧!这样一来也能以嫌疑犯身份押送校长了。”
“我们也想这么做,可是如果不是父母亲,慈爱院就不愿意放人。”
姜督察十指相扣放在后脑勺,椅子向后倾。
“我都说了啊,开始调查,用受害者和嫌疑犯的身份调查学生和校长就可以了。”徐幼真的音量提高。
旁边的警察全部抬起头看着她。她意识到他们的视线,霎时脸都红了。
姜督察笑着看着她,两只手仍然撑在脑后。
“是啊!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证据,要怎么叫伟大的人物进警察局呢?再加上是性侵害,不是收送贿赂或是玩忽职守这种事务性的罪名,而是……在他面前,我实在无法脱口说出。几天前才得到知事1表彰的人物啊,如果是徐干事,您不会这么想吗?”
徐幼真用力咽了几次口水。这种人总是用模糊的话引诱对方,说出可翻译成多重含义的句子,误导对方进入死胡同。以她特有的直觉,现在不能再继续争吵下去了。如果再继续感情用事,可能会想勒住对方的脖子。于是她放低声音说:“如果我们跟慈爱院谈,带回受害学生,你们愿意收下陈述书吗?”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我们绝对不是因为讨厌调查才这样,这是天大的误会!因为检察官没对我们下搜查令。这才是最大的原因。”
姜督察突然觉得站着发抖的徐幼真很可爱,用比较善意的语气继续说:
“您知道吗?检察官有搜查指挥权。我们要求政府给予独立搜查权,也就是所谓的起诉独立权,可是政府不愿意。因此,在检察官下令之前,我们也束手无策。”
姜督察松开交叉的手指,将双手摆放在桌子上,凝视着徐幼真,仿佛告诉她面会结束了。徐幼真虽然曾经和姜督察因为一些微妙的问题有过几次正面交锋,然而从没想过如此单纯的告诉乃论2案件,对方会如此厚颜无耻地回避职务。虽然能猜得出疏于调查或是有偏袒可能的案件,至今为止大致上都是有些政治方面的问题,然而像校长在学校性侵学生的案件,明明白白的告诉乃论,做梦都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狡辩。
“不管是检察官还是警察,你们这样办案,我就只能用其他方式将案情公之于世……你一定会为今天所说的话付出惨痛的代价。”
徐幼真正眼直视姜督察的眼睛。她的眼睛发出青光,像是所有真实的东西一样,蕴藏了某种力量。
“你这位大婶……讲话怎么这样。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姜督察快速躲闪徐幼真咄咄逼人的眼神。
“我这样说已经很客气了。你说什么?大婶?你怎么这样啊?大叔?我这样叫你,是不是让你误以为我来自野花咖啡馆呢?”
在那一瞬间,低着头假装翻阅资料的其他警官,全都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