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客来居。
矮几,软塌,盘膝而坐,盯着眼前腾起的白色气体——
有些迷离,在烟气薄雾似的缭绕中,看满桌的菜肴——
反季的绿叶蔬菜,在我吃过反季的水果后,已没有那么大的惊奇,而自己看着的是,横过桌上的一只手,正拿着一个细颈的瓶儿,往我面前斟上一杯——
杯中物颜色,但闻其味,断定,是那饮过一次便难以忘怀的极品的黄酒!
不知能不能将这样的酒,带回去,给爸爸尝得一些?而他,这些年的夙愿,也仅此而已,却难得实现,好酒难寻——
“请——”对面的人已收回手,看着我。
我抬眼回望他,再看一旁笑眯眯的少女,他们的脸,都是少有的出色,在这腾气的氛围中,似幻似真——
轻轻捧起杯,抿一口,好酒,又能滋补身子,多喝几次又何妨?
“我有一事不解——”放下杯,看对面人。
“但问无妨——”对面人笑一笑,眼中也是满满的笑意。
“既然四海一家离得如此近,何须麻烦地将佳肴美酒备到那儿,直接请我过来享用就是。”
我直直看他,也笑,脑里回忆着昨日,那酒楼,其他桌上,根本没有这等的酒,是那些人没有要点,还是就只有那稍许?
其他的桌上,也没有那么精美的器皿,饭菜固然随着菜式的不同而皿器也不同,但其他人与我用的那些相比,有分明的档次之分,却与面前这些,都是同一类的。
“姑娘在酒楼,自在无拘束,怕早早来此,多了不惯,反倒不自在,”他说得不急不徐,娓娓道来,“而且,那时姑娘刚入城,天正降雪,如果直接来此,无疑会因路程而延了用饭时间,如果先有暖酒下肚,饱腹以后,再赶路不迟——”
嗯?
我讶异,看另一旁的眯眯,她也正支着腮,认真地听着她哥哥的话,听到此,猛点头,补充着说:“哥哥想得十分周到,说得在理!”
想笑——
这个女孩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我是否应该现在就问出那些心中的疑惑?
又或者,等到与对面人独处时,再问出口?
“姐姐欲言又止,一定有不方便我听的话要说,”眯眯一旁笑嘻嘻。
惊讶!
我只是心里这么想,却未表现在面上,她竟能如此察言观色,她是从小在别人家生活,不得不学会了察言观色?还是天生的能一眼看透人心?
一阵脚步声响起,稳而健,看门口处,已跨进一人。
是那个外管,午饭之时,他为何来
“爷——”来人唤一声,头低着,眼高抬,看着的是乐陶,神情有些紧张,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主子吧
但他未尽的话,并没有打算说出来,是因为有我在吗?
乐陶依然从容地把正夹着的那口菜送入口中,咀嚼,咽下——
然后才看着进来的人,笑容依旧,说:“天大的事,都不要影响吃饭的心情,孙岩,吃过了吗?”
“谢谢爷,还没,只是——”他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些着急。
“如果不是人命关天的事,都放到一边,去偏厅,吃点东西,饱了肚子才能做事——”乐陶依然笑,话里有不容置疑。
于是,那个管事离去。
“哥哥,会是什么事?”眯眯在一旁轻轻蹙眉,爱笑的脸上有些不安。
乐陶给她夹一筷子菜,“傻姑娘,天下还没有哥哥摆不平的事,好好吃饭,饭后带红尘姐姐到处去逛逛——”
“哦——”眯眯点点头,听话地扒拉着碗中的食物,冲我挤挤眼睛“姐姐,原来你叫红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