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屏息凝视,房间里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咚、咚、咚……”
“我要准备拔了,为了避免对伤口的二次伤害,我会用力一次拔出,到时候血肯定会四溅,你要马上止血,如果血止住了就还有机会,止不住,那就……”钱昭吩咐着大夫,然后又看了看跪在床边紧握着李同光手的任辛。
“没事,我做好准备了,什么后果都能接受,钱大哥不要有心理负担。”任辛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她是想安慰他们的。
“好,准备,一……二……三……”钱昭用了巧劲,偌大一把刀瞬间从李同光体内拔出,他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
“快……马上止血。”钱昭边吩咐,自己也不停手上的动作。
任辛跪在地上一直祈祷上天,她从未求过上天,这一次她在心里求了百遍、千遍。
她的手紧紧握着李同光的手,她都没注意到,鹫儿的手都被他捏紫了。可她不敢放啊,万一放了就没有了怎么办?
“鹫儿,你坚持住,师傅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娶我吗?等你醒来,醒来我就嫁你。”
她感觉到鹫儿手的温度在慢慢退去,渐渐冰凉,她不停地给他掌心哈气:“鹫儿冷是不是,师傅帮你暖暖。”
“鹫儿,你能不能听到师傅的声音,师傅知道你累了,你不要睡,醒来看看师傅好不好?”
“师傅回来了,夫君,夫君,我回来了,你的夫人回来了。”
任辛一遍一遍地呼唤,钱昭和那个大夫也是紧张的满头大汗,李同光的血已经染红了床单,再止不住……
“上猛药,把人参让他含着。”钱昭出声。
那个大夫马上把边上早就准备好的白色药粉洒在了李同光的伤口上,任辛将人参含进了他嘴里,还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鹫儿,别玩了,醒来好不好,再睡师傅要生气了。”
李同光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如意姑娘,你继续跟他说话,唤醒他的意识。”
任辛点头:“鹫儿,我知道你是想让师傅疼疼你,你醒来,师傅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醒来。”
任辛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换了一种语气,说道“你要是不想醒,也没事,就睡吧,我疼杨莹去,反正我的徒弟也不止你一个。”
李同光的手指真的动了。
任辛喜极而泣,继续一本正经地说:“对了,媚娘说她金沙楼来了一批非常好看的男伶,你要不想陪师傅了,那我让他们来陪。”
“你还不醒,那我走了。”她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下一秒,李同光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不要……不要去,师傅……可真狠心。”
任辛背过身,她已经泪流满面,哭成了泪人。
“止住了,止住了,血止住了。”那个大夫惊呼出声,比自己老婆生孩子了都高兴。
钱昭也松了一口气,这小子真是命大,骨子里有着一份令人敬佩的坚韧。
“如意姑娘,最危险的一遭,他闯过去了,接下来只要把伤口缝合好再静养就可以了。你可以放心了。”
她擦掉眼泪,转过头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鹫儿,他又晕过去了,只是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她再次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李同光,你怎么敢,怎么敢送走我,让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你怎么敢的啊!
钱昭和那个大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他们反而觉得劫后余生又有佳人相伴,李同光真幸运,也值了!
任辛收敛情绪出门,跟守在门口的众人说明了情况。
大家一听将军度过危险期了,一个个比打了胜仗还开心。
“我去厨房做些吃的,等下他醒了该会想吃。”任辛跟往常一样十分镇静地去了厨房,众人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他们只想等着什么时候能进去见将军。
宁远舟慢慢地跟上了她,他才不相信李同光死里逃生,她如此淡定。
果然,厨房的柴堆里,任辛抱着自己哭得像个泪人。他好想上前抱抱她,才迈步又收了回去。
她不需要他的拥抱,她只想一个人发泄情绪。所以宁愿舟默默地陪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她。
她哭了多久,他就守了多久,直到他听到里面开始有了捡柴火,生火做饭的声音,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确定她没事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