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授权书,又没签合同,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张社长,这么说你打算走司法程序了?不签合同就不用上保险,你这是非法用工,我可以去厚生劳动省举报你,还可以去劳动事故预防协会告你,你看怎么样?”
“好啦,用不着那样,大家都是中国人嘛!有事好商量。”
“既然好商量,那我就坐下来说。”
“请坐,请坐,请喝茶。”
张社长原想一个女孩子还不好对付?又是个留学生,原以为几句话就可以吓走她,没想到今天来的不是善茬。
“你贵姓啊?”张社长问。
“我姓张。”
“我也姓张,咱们还是一家子呐。”
“张社长,我想你的时间也很宝贵,我看这样吧,医药费三万八,收据我已经带来了,误工费一天三千五,三个月三十一万五,我们少要点,您给三十万就行了。”张慧娟没时间和他东拉西扯,单刀直入地说。
“你说什么?三十万?”张社长刚喝一口茶水,差点儿没呛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干不了活儿,饭都吃不上了,我们这还是少要了呐!”
“三十万是不可能的,你这是讹诈!我看你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些了?这里是日本,不是你们中国!”张社长提高嗓门说。
“张社长,你难道不是中国人?”
“我不是中国人,我已经加入日本籍了。”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只好走司法程序了。”
“你以为走司法程序我就怕你了?我还要反告你讹诈呐!”
谈判面临崩盘,张慧娟脑门儿都急出了汗,看来说狠话吓不住人家,该怎么办?马上说软话就被动了,张慧娟急中生智,心想:我就赖着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豁出来今天不打工了。于是,张慧娟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干坐着。日本毕竟是法制国家,坐着也不能强行架走或拖出去打一顿,外间屋的几个职员时不时偷偷往社长室瞄上几眼,心想:这个女孩儿是什么人?怎么和老板吵起来了?难道是老板的情人?管老板要钱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张慧娟既不走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地坐着,最后,还是张社长打破了沉默:
“这样吧,小张,我知道你们留学生也不容易,我也打过工,我给你五万吧,你也别在这儿坐着了。”
“张社长,五万太少了,我不是无理取闹,我男朋友的伤确实挺重,不仅不能打工,连学校都去不了,刚才您说您也是打工出身,请您设身处地替我们想一想,我们在异国他乡多不容易啊!语言不通,又要学习,又要自己打工赚学费。”
“你说的话我完全理解,可我还有其他工人呐,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叫我怎么办?有个小磕儿小碰儿就让我赔钱,那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那好吧,张社长,我不耽误您时间了,给十万,我立即走人。”
“六万,多一分钱也不行。”
“才六万?还不够一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呐!”
“只能六万,我这也是可怜你们穷留学生,要不一分钱也不给。”
“好吧。”
“你先给我写个收条。”
写完收条,张社长从身后保险柜里取出六万现金交给张慧娟,张慧娟无奈地接过钱。
“张社长,我来回的路费,还有中午饭也没吃。”
“我再给你三千。”张社长从钱包里拿出三千块钱扔给张慧娟。
从三十万到六万,这差距实在太大了,张慧娟心里一点儿也不高兴,自己软硬兼施好说歹说都不行,这个狗屁社长实在是太不好对付了。牛晓东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在回去的路上,张慧娟买了一个面包,一边走一边吃。
“钱要到了,只有六万。”张慧娟给牛晓东打电话。
“六万也不少,辛苦你了!”
“才要来这么点儿钱,老王垫的医药费不用还了,你好好养病,明天我把钱送给你。”
“你忙就不用来了,太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