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虞觉得挺无奈的,开始到坤宁宫请安后,之前两个月虽常有收获,但从没这么密集过。自打三月三侍了第一回寝,长平帝就花样为她拉仇恨,这些天收到的经验比她养伤那几个月加起来还多。
话说她是该高兴升级有望,还是愤怒那男人净给她找麻烦?
回去长春宫西配殿,今日跟着她去请安的琳琅提醒她:“小主,襄妃看样子是盯上您了,您千万小心。”
辛虞点头:“知道。”吩咐众人:“最近巴望着揪我错处的人可不少,你们都警醒着些,别叫人钻了空子。”又私下让宋嬷嬷多看着些几个小的,算是多少做了些防范。
不知是不是被折腾出习惯来了,下午起来收拾一番,辛虞下意识叫人把她的书箱准备好,一面看话本一面等乾清宫的人来。
结果足比往日迟了两刻多钟,小禄子方姗姗而至。
辛虞心中不免纳闷儿,但也知道御前的人不好乱打听,尤其是有关长平帝的事儿,什么也没问,带上琳琅和四喜出发。
长平帝许是真忙狠了,面前御案上摆了好多奏章,像辛虞前世那些苦逼高中生似的将桌案围了半圈,只要他往里面一趴,怕都要寻不见人。
男人眉蹙着,显出几分不耐,听到辛虞的问安声,话也懒得说,只摆摆手。
辛虞识趣地没有作声,轻手轻脚走去自己的位置,同往常一样开始抄《女诫》。
才写了一页多,那边长平帝突然一把推开面前几摞折子,大发雷霆。
“不行,不行,不行!都知道盐务上有诸多陈疴,税款收不上来,真要整顿,又个个跟朕说不行。难道明知道是个脓包,朕还不能挑破,要忍气吞声养着它?”
屋内哗啦啦跪了一地,辛虞也忙丢了笔,屈膝跪下。
像是犹觉不解气,男人又抓起手边几本奏折狠狠掷向地面,“朕看他们哪里是忠于大祈忠于朕?他们分明只忠诚于自己的利益!”
辛虞垂着头,余光刚好能瞥见斜后方抓紧裙子手直抖的琳琅,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不争气地乱跳。
长平帝如此震怒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说实话,久居上位之人,身上都有股凌人威势,平常看着便让人心中生畏不敢亲近,何况发怒之时。
且比起本就侍奉在这书房里的几个太监,她和琳琅还要多一层顾虑,她们会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灭了口?
辛虞一面伏低身体,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一面祈祷长平帝发过脾气能怒火稍降,至少,没恢复情绪前千万不要想到她。
好在长平帝向来克制,发泄过一通后很快冷静下来。他一屁股坐回楠木黑漆雕龙纹椅子上,伸手端起茶盏灌了一口,又重重搁回,发出好大一声响,“茶凉了。”
立即有内侍小心上前,端起茶盏去换新的来。其他人则觑着他的神色,开始收拾起乱成一团的地面和御案。
长平帝冷眼瞧了一会儿,满脸不耐一挥手,“笨手笨脚的,都下去。”然后转头一指刚默默起身的辛虞,“带着你的宫女,过来帮朕把这些整理了。”
这些她哪里敢碰,不要命了吗?
辛虞膝盖一弯,又重新跪了回去,“嫔妾不敢。”
长平帝脸色不怎么好看,“朕叫你整理你就整理,有什么敢不敢的?”
“老祖宗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违者死。”辛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坚持。
“老祖宗的规矩你倒记得清楚。”长平帝怒极反笑,“那你记不记得抗旨不尊是什么下场?”
辛虞不做声。
见她这种反应,长平帝沉下脸,“你既不怕朕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来人,将昭容华身边的宫女拖出去杖责!”他说着,犀利的眸光锁死辛虞,“打到你肯为止。”
辛虞心惊肉跳,眼看着琳琅一脸惶恐即将被带走,她咬咬牙,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嫔妾,遵旨。”
长平帝丢给她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摆摆手叫人都退下,身体后倾靠进椅背,接过新上的茶垂眸饮起来。
辛虞面无表情起身,先看了下琳琅的情况。见她脸色白得纸似的,但控制住了没哭也没出声,心里叹口气,带着她先去拾地上散落的折子。
刚捡起几本摞到一起,那边纪阎王又发了话:“把朕批过和没批过的,分开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