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小时候的记忆都会时间推移渐渐模糊。
发育尚不完全的大脑,加上无意识的记忆方式,让幼年时的记忆很难保留在我们脑海中。
到了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小时候的记忆往往只会剩一两个片段。
关于某个下午的温暖阳光,或是某人的一个微笑,亦或是某种当时不能理解鲜艳颜色。
这些清晰记得,但回忆时又好像隔着一层雨雾,不知前因后果的朦胧记忆,就好像走入了一场别人的梦境。
有人轻笑着当做一场幻梦遗忘,可有人却记得无比清醒。
困在梦里,不得出路。
大概是能量相似的原因,洛牧第一次走入一个人如此遥远的记忆中,就好像走进了一张没有画完的画布,这里涂抹几下,一旁却是空白。
白色和红色。
安冉的儿时记忆里,能记清的只有这两种色彩。
不是一半骨汤一半牛油的鸳鸯锅,而是由一种平淡,又更为深重的颜料涂抹而成。
红色,来自山楂树。
就是栽在院墙边的那颗。
十几年前,那颗山楂树长得还很茂盛。
模糊的记忆中,幼时的安冉常常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树下,秋日里午后的温暖阳光透过山楂树的叶子,落在身上,很温暖。
树下的小人儿,瞪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绿色叶子中一串串红绿相间的山楂。
像是在等山楂成熟。
因为与山楂红色相关联的,是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是山楂糕的味道。”
安冉的声音在洛牧耳边响起。
“你能知道我在看什么?”
小桌子上,白猫淡金色的瞳孔睁开,看着对面的女孩
“能的。”
安冉的手指好奇的碰了碰白猫点在自己额头上的尾巴。
“不过我会尽量不出声,保证你的观看体验!”
“第三人称看自己的记忆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妈做的山楂糕特别好吃,我现在还……”
安冉在一边絮叨着,就好像和朋友起看电影一样,洛牧倒也不介意多一个观众,而且观众还兼职制片。
…
山楂糕的味道确实很好。
年幼的安冉抱着白瓷小碗坐在窗边,红色的山楂糕就着秋日里不怎么温暖的阳光,一口又一口的,很快就消失在碗里。
每一口下去,那种只属于小孩子的满足与欢喜,即使对于缺少共情能力的洛牧而言也能感受一二。
直到小手伸到碗里摸不到下一块儿,不甘心的手指在碗底使劲的抹两下,把碗扣在脸上伸出舌头舔到没味道也不算完。
不甘心的小小身影,抱着白瓷碗蹦跳着跑向厨房。
‘妈妈我还要一碗!’
还没跑到厨房的小人儿就已经这样喊着。
小孩子心里装不下太多事,想着山楂糕就忘了手里的碗和脚下的门框。
啪嚓!
白瓷碗碎成几片散落在水泥砂浆的黑色地面上。
裹着小棉袄的安冉趴在地上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