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也示意温摩住口,此时正是风口浪尖,谁出头谁倒霉。
但温摩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径自道:“大家都知道,自从徐广死后,京城里的传言就特别多。我听说大公子不单在徐广的宅子里设有密室,在自己的屋子地底下也挖了一个。柳丞相不如去那里看一看,若真是有,那儿恐怕就是令嫒的丧命之地。”
她这话一说出来,姜知泽的脸色迅速变色了,向来温文尔雅的神情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是震惊的怨毒,他死死地盯着她,就像一条蛇盯住自己的猎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见过那间密室的人都死了,除了他之外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当然,这只是传言而已。大公子一直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知这一次能不能带大家进去看一看,让大家一解疑窦?”
这是她从前最害怕的眼神,棺内的那具白骨让她再没有一丝犹豫,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管别人会怎么议论,管姜家怎么看待,她已经豁出去了,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戳穿姜知泽的真面目!
“大公子,带路吧,不看个究竟,只怕堵不住他们的嘴。”三叔公和六叔都这样道。
与其说他们怀疑姜知泽,倒不如说他们想去监视柳士原和李严,以免两人无中生有。毕竟在姜家所有人心中,大公子除了是庶子,其他方面是十全十美,绝不可能有这种事。
两人还在这一眼中达成了一项共识——这位少夫人太难搞,将来最好能让她跟着长公主,不是待在西山,便是待在皇宫,总之不要待在姜家。
姜知泽眼底有一丝惊慌:“三叔公,不是我不让大家去,只是真让人搜姜家家主的房间,姜家的颜面何在?”
温摩道:“大公子,你好像还不是家主吧?”
姜知泽马上道:“弟妹,我早说过,若你想为津弟谋求家主之位,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津弟一旦治好了病,我立马将家主之位双手奉上!”
温摩冷冷一笑,没有理会。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她比谁都更清楚他此刻的忧心与绝望,因为他阻止不了他们去搜查。
为了以示公正,李严还请求在场的各位客人一道去,三叔公出于对姜知泽的信任,完全没有拒绝。
在三叔公看来,这是温摩这个权欲薰心的女子想为自己的傻子丈夫夺权,说不定真的在姜知泽的屋子里搞出什么名堂,而他这个长辈要做的,就是去戳穿那个假相。
客人中有愿意去的,也有只想告辞的,人群浩浩荡荡往姜知泽的院子里去。
这些年姜知泽虽未继位,但已经俨然是家主的威势,他的院子等闲人无法进入。哪怕是姜知津装疯卖傻的,也没能混进来。
这个地方带给温摩阴影太浓重,自嫁进姜家,她下意识就想避开这一块地方,重生以来,头一次踏入,过往一切宛然重现,心脏再一次收缩。
她抓紧了姜知津的手。
姜知泽轻声道:“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温摩额头沁出了冷汗,声音虽轻但异常坚定,“我要在这里。”
我要在这里面对我上一世的痛。
我要这里报我上一世的仇。
进了房中,李严口里说一声“冒犯”,拿起一只有砚台,整个人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拿砚台一寸寸敲着地板。
三叔公等人都觉得他装模作样,但看在柳士原为女心痛的份上,强忍着不满,耐着性子在旁边等着。
好一会儿,李严才起身,道:“地底下确实有密室,只是不知机关在何处,最好去工部请几位将作郎来,细细找一找。”
姜知泽冷冷道:“李大人,你不要拖延时间了,今日这一切我已经受够了!我虽是好性子,也断不能容你们这样欺负到头上!你们眼里当真有还姜家么?!”
这话深得姜家诸人的心意,三叔公的目上光里明显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姜知泽一声断喝:“府兵听令!”
“在!”门外的府兵轰然一声应,气势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