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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相遇都值得珍惜(第1页)

两根铁轨之间有六毫米的间隙,如此微不足道的距离可能是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警长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皱纹,不过皮肤松弛,即便刮干净胡子也像皱巴巴的旧布;他喜欢穿风衣——一件有七八年历史的风衣,已经失去光洁和色彩的料子倒是和他的肤色很配。

此刻有两名穿制服的警员相伴,任何人都能够判断出查尔斯警长的身份;更何况他脚步匆匆,拧着眉毛。成船的英国士兵已经给查尔斯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火车站又出现一具尸体……他接到电话之后就在办公室里高声咒骂了一阵。

查尔斯的恼怒自有道理。火车进站五分钟之后才发现尸体,死者身份不明,证人无影无踪,更不要提凶手了。幸好还有一名关键证人——火车司机安德烈——作为乘客乘坐每天驾驶的火车,结果就遇到了谋杀案。

安德烈坐在隔壁的包厢里,已经恢复了平静。警官进来的时候,安德烈只是匆匆地瞥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在勒阿弗尔这种小地方,他自然见过警长,也听说过警长的行事风格。

查尔斯有一个铁皮烟盒,他掏出一支烟在烟盒上敲打了片刻,然后递给安德烈。

“说说吧……”

安德烈舔了舔嘴唇。“我在走廊上抽烟,看到那个包厢拉着窗帘……大白天拉窗帘的情况很少见,于是我特意从缝隙间看了一眼。后来列车进入隧洞,有大概一分半钟的时间……出了隧道之后,我又看了一眼,发现她仍然靠在椅背上。我以为她睡着了,就没有在意。”安德烈逐渐加快了语速,甚至开始结结巴巴,“到站之后,我第一个下车,和接班的司机聊天——头等车厢就是第一节车厢,我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下车,于是……于是我又上去看了一眼,发现窗帘仍然拉着,我拉开门……她,她仍然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我问她是否不舒服,她不回答;我解开了丝巾,发现她的脖子上有淤血,她……死了!”

“等等!”查尔斯眯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你看到一位女性乘客坐在包厢里,对于你的询问毫无反应,你立刻去解开女乘客的丝巾,而不是测试她的脉搏或者呼吸?”

“我……”安德烈愣了片刻,“我记得原先她没有丝巾,所以觉得奇怪……”

“你从窗帘的缝隙注意到她没有系丝巾?”查尔斯冷笑了一声,“好吧,既然你观察这么仔细,你能否告诉我包厢里是否还有其他人?”

“我不知道!我只能从缝隙间看到面对列车行进方向的座位,看不到对面的座位。”安德烈有些慌张,因为他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直认为那个女人是独自坐在包厢里的,“至少我没有听到她说话,没有见到她张嘴!”

“哦?这么说你一直站在走廊上,站在那个包厢的门口?”查尔斯开始认真地打量面前魁梧的火车司机,“你最好说实话,撒谎没有任何好处。”

警官皱巴巴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冷漠,就像集市上查看肉排质量的老妇人。安德烈感觉血往上涌,他握紧了铁拳,脱口而出——

“我没有撒谎!我也不会撒谎!我确实曾经长时间地站在那个包厢门口,因为那个女人很漂亮!但是我没有进去,也没有和她说过话。经过隧道之后我就走到车厢的另一头,坐进一个空着的包厢。”

安德烈的脸涨红了,因为他确实在撒谎。他从突发的头痛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蜷缩在走廊上,列车已经驶出了隧道。他站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帘的缝隙。那个女人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脖子上多了一条蓝色的丝质纱巾,遮挡住了那个鸽子蛋大小的粉色印记。因为羞愧和胆怯,他不敢多看,立刻走开了。但是他并没有坐进空包厢,而是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直到火车进站,安德烈没有注意到任何情况。下车之后他借着和同事聊天的机会一直观察头等车厢的乘客,想要等着那个女人。

安德烈不得不撒谎。他能怎么说?一个习惯了钢筋铁骨的汉子偶然看到一个女子就神魂颠倒?一个强壮的火车司机突然昏厥?而且偏偏在一片漆黑的隧道里昏厥?让警官知道他经常头痛,让警官知道他曾经发出可怕的吼叫?让警官知道他的手在颤抖?告诉警官他的记忆有一分半甚至两分半钟的空白?

查尔斯冷冷地盯着安德烈看了足有半分钟,把这位火车司机看得浑身发毛。那双冷漠的眼睛是否看透了他心中的秘密?是否也在考虑同样可怕的问题?

“按照你的说法,经过隧洞之后,任何人都可能进入包厢掐死受害者……”

“掐死”这两个字就像一记重锤,敲打在安德烈的心头。

“我不知道……”安德烈偷偷瞥了一眼警官,“可能是在路上,也可能是在到站之后。”

“到站之后其他乘客会在走廊上活动,凶手冒的风险太大,而且受害者本人也会准备下车……不可能。肯定是在半路上动手的。车厢的一头是车头,自然不可能有人过来;另一头是二等车厢,在行进过程中也是锁住的,只有乘务员能够过来。所以,有杀人嫌疑的范围很小,就是头等车厢的乘客,当然……”查尔斯故意拖长了声音,“也包括你自己!”

安德烈几乎能够听到额头上血管跳动的声音,不过他只是咬着嘴唇吸了口气,然后用正常的语调回答:“如果是我,就不会主动报案了,对吗?”

查尔斯摆了一下手,打了几个响指,然后掏出小本子和一根被牙齿咬得不像样子的铅笔。

“说到乘客,你曾经留意观察下车的乘客,应该记得吧……”

“总共七名乘客,”安德烈扳着手指头,“一对老夫妇,我经常见到——好像是市中心的公证人。一个穿军装的英国人,大概是上尉。一个瘦小的年轻女人,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还有市政府的秘书林肯先生。最后一个下车的像是一个富翁,穿着灰色的高级西服,系着一条花格围巾。”

“好吧,我们会去查对。这几个人下车的时候表现正常吗?有没有人显出慌张?”

安德烈挠了挠头。“我当时在和朋友聊天,只是不经意地看着车门的方向,也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现象。您可以去问列车员,列车员通常都会在车厢的门口帮助乘客。”安德烈又补充了一句,“他也曾经出入头等车厢,您别忘了……”

当天晚上,格锐检察长在办公室里接见了查尔斯警长。习惯于愁眉苦脸的检察长刚过壮年,却已经显出了颓态;虽然精心梳理,鬓角上的白发还是清晰可见。按照某些闲人的说法,检察长二十三岁结婚那年立刻老了五岁,然后每年都会以两倍的速度衰老。不管怎么说,检察长更喜欢办公室,而不是几百米之外的豪宅;听说有命案发生之后,格锐先生甚至愿意晚上九点听取警长的报告。检察长直接介入谋杀调查工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鉴于检察长为人和蔼从不横加干涉,因此查尔斯并不反对多一个帮手。

“死者为女性,大概二十五六岁,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任何能够表明其身份的东西。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只有化妆品和一点儿零钱。包厢里没有大件行李,应该不是准备跨海,而且应该在本地有人接待——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人认识她。车站的几名工作人员说曾经见过这个女人,似乎总会不定期地出现。有几个出租车司机认出了她,但是每次都是把她送到海滨区域,既不知道她的姓名,也不知道她的最终目的地。总之,我们无法辨别死者身份,只能从衣着上判断是来自巴黎的时髦女郎……”

检察长叹了口气。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灯罩在他的脸上投下了奇异的光芒,倒像是童话中的老巫师。

“我会把照片传给巴黎方面……”检察长凝视着警方拍摄的照片——衣着入时的俊俏女子靠在火车包厢的座位上,像一枝艳丽的花朵被做成了干花摆放在窗台上,“证人方面有什么发现?”

“已经调查过了,列车员的说法和安德烈相符。加上安德烈,总共八名乘客:除了公证人夫妇,每个人都占据一个单独的包厢。公证人罗素夫妇,您当然认识,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们大概从来没有拧过小鸡的脖子,更别说掐断一个女人的脖子了。我亲自去拜访过了,他们一直坐在包厢里,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英国上尉当天早上到达巴黎,向国防部呈交一份来自英国海军的报告,随后乘坐火车返回。他在法国无亲无故,甚至是第一次去巴黎,我很难想象他借公务之便杀死一个法国女人。瘦小的年轻女人和中年商人没有任何线索,似乎也没有人见过这两个人。他们携带了大旅行箱,很可能是准备坐邮轮出海的客人,不过港口方面没有什么发现。市政府的秘书林肯先生听说了谋杀事件,主动找到我。他也曾经注意过那个女子,甚至打算搭话,但是那个女人一上车就拉上了走廊方向的窗帘,显然拒绝任何形式的试探。他下车的时候也注意到那个包厢仍然拉着窗帘,不过他认为漂亮的女乘客已经下车了。我的手下在芒脱酒店找到了最后下车的富翁,一个美国人,他的手很小,不符合死者脖子上指印的大小……”查尔斯停顿了一下,“凶手应该有一双像安德烈那样强壮有力的大手。”

“安德烈……”检察长随手拿起了摆在桌子上的档案,“铁路公司的记录上显示他是一个优秀员工,从技校毕业就开始当火车司机,工作勤勉,从没有纪律上的过失。不过,”检察长迅速地翻了几页,“从去年开始有头痛的症状,并不影响工作,但是医生建议铁路公司把他调换到其他岗位。因为他工作一直很出色,铁路公司就没有理会。你最好去找那个医生谈谈,我记得东部的铁路公司就曾经发生过火车司机过度疲劳以致产生幻觉和狂躁症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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