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弘治皇帝心中无奈,却也明白,该来的总会到来,于是点头道:“传旨,摆驾仁寿宫。”
父子二人一同踏入仁寿宫,还未步入大殿,便看到殿外已有众多宦官和宫娥守候,其中不乏从坤宁宫来的,想来皇后也早已在此候驾。
弘治皇帝和朱厚照走进殿内,朱厚照虽然身体已恢复,却依旧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哼哼唧唧地叫着,似乎要将痛苦放大到极致。弘治皇帝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责备,这小子,竟如此狡猾。
朱厚照的脸上,仿佛挂着一层薄薄的霜,他那双原本充满活力的眼眸,此刻却透露出无尽的无奈与哀伤,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不得不暂时收敛那股桀骜不驯。他拖着步子,步履蹒跚,宛如一位刚刚从战场归来的战士,带着疲惫与伤痕。
“臣孙拜见皇祖母。”弘治皇帝双手抱拳,神情恭敬地行了一礼。
只见太皇太后脸色铁青,端坐如松,而张皇后则谦逊地侧身而坐。在她身后,太康公主面色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似乎一夜未眠,眼角挂着一抹淡淡的泪痕。
太皇太后对弘治皇帝的问安置若罔闻,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在朱厚照身上。
朱厚照像是随时都会晕倒,他竭力想要行礼,却显得如此艰难。太皇太后温柔地打断他:“是谁如此无情,折磨你至此,快过来,不必多礼。”
“是。”朱厚照轻轻一点头,蹒跚着走向太皇太后,带着哭腔说道:“孙臣未能尽礼,还望皇太祖母海涵。”
太皇太后心疼地望着他,眼中几乎要流出滚烫的泪滴。
弘治皇帝怒火中烧,却又无计可施。
幸好,太皇太后心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忧虑,暂时无暇顾及这场风波,她沉声道:“皇帝,太子乃是国家未来的柱石,若身边有妖言惑众之徒,那可不是国家之福。这个林蒙,本宫并无刻意针对之意,只是他那荒谬的言论,留在太子身边,实在让人不安。”
弘治皇帝急忙回应:“林蒙此人,的确有过错,孙臣已经决定严加管教,他年轻气盛,适当敲打一番,自会明辨是非。”
言语间,似乎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唉……”太皇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本宫昨晚受此惊吓,一整夜未曾安眠。”
话音刚落,殿中气氛瞬间凝重。
无论弘治皇帝如何庇护,哪怕是太子亲自求情,又怎能弥补太皇太后的忧虑?毕竟,是林蒙的所作所为,让太皇太后夜不能寐。
张皇后无声地叹息,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但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已注定。
林蒙……恐怕难以逃脱惩罚,即便是天王老子降临,也难保他安然无恙。
朱秀荣心中一紧,担忧之情油然而生。
弘治皇帝此刻哪里还敢多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眶泛红,悲痛地说:“孙臣万死,未能令祖母安寝。”
“不,这不是你的错,也非林蒙之过。”太皇太后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宽容:“本宫并非要惩治他,只是,他毕竟年轻,误入歧途,将来未必不是可造之材,他是南和伯之子,祖上有功。本宫只是担心他留在太子身边,其他的都可以商量,不如让他去南京,封他一个千户之职,总之,绝不能让他留在京中与太子混迹,太子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这关系到祖宗的基业,皇帝,你说呢?”
在历史的波澜中,弘治皇帝的眉头轻轻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秀荣的病症……”
太皇太后立刻洞悉了其中的深意,那朱秀荣,正是依赖林蒙的医术才得以延年益寿,她便断然说道:“岂能天下独尊,唯有林蒙方能妙手回春?哀家岂会坐视不管,即刻召那曾治愈林蒙的良医入宫,便见分晓!”
此言一出,仿佛一场棋局,所有退路尽皆被封死。
就在此时,王艳轻盈地踏入,她悄声细语:“娘娘,普济真人求见。”
“哦?”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本以为普济真人至少还要拖延一两日,才会让人送上那篇批判的文章,却不料,他竟然如此迅速,甚至亲自降临。
难道是……在目睹了那些诋毁之言后,怒火中烧,忍不住亲自前来,欲一展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