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文虔诚一跪,天地为证。
众人瞠目结舌,惊愕无声。
新建伯的身份,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不正是他们尊敬的师叔吗?
然而,即便尊贵如师叔,行个礼足矣,又何必行此大礼?
尤其是李朝文,今非昔比,已化蛹成蝶,更有望一跃而上,化作飞天的真人。
真人,那可是二品道位的光环,即便是在大明开国之时,正一道的天师,也都被尊称为真人。
记得那洪武年间,天师张宇初觐见太祖,宦官称他为真人,太祖龙颜大怒:“天岂有师?改号真人!”自此,龙虎山的天师府更名为真人府,天师自称为真人。
然而,直至太祖之后,人们才重新唤回“天师”之名,但即便如此,张天师的真实身份,也只是真人的封号。大明所赐真人寥寥无几,李朝文若能成为李真人,新建伯之位,又何足惧哉?
但眼前之人,并非师叔,而是一个普通的林家奴仆。
邓健,青衣蓑笠,看似不起眼,实则身份不凡。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奴仆,李朝文却虔诚跪地,态度谦卑,与他平日里的从容不迫判若两人。
他对待林家的一条狗,都是如此毕恭毕敬,这份虔诚,令众人瞠目结舌,纷纷睁大眼眸,难以置信。
李朝文心中明白,他的成就,全赖师叔的扶持。
他深知,师叔有能力将他送入云端,也能轻易将他推入深渊。
师叔的威压,让他窒息,但他更清楚,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师叔的恩赐之上。
即便未来他可能成为龙泉观的主宰,拥有无数徒子徒孙,但在师叔面前,他仍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能预知天命者,唯有师叔,是他成就了他的辉煌。
为了保住今日之地位,他必须对师叔展现出无上的敬意,至于他人的目光,又何足挂齿?
没有师叔,他早已沦落街头,生死未卜。
他这一跪,让邓健都为之惊愕,这雨中泥泞之地,李朝文却毫不在意,他一脸虔诚,仿佛沐浴在甘露之中。
见到如此恭敬的李朝文,邓健心中不禁胆怯,暗忖:“这李朝文,难道真得了失心疯?”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见李朝文已先行一步,恭敬地道:“小道恭候师叔教诲。”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尊贵的少爷传令,久旱不雨,龙泉观的荒地竟犹抱琵琶半遮面,如今年中已至,若再不种下希望,恐怕来年颗粒无收。自即日起,凡我庄户,皆须披星戴月,将西山千年老参作为新宠,敢有违抗,即刻收回土地,绝不姑息!”
此令一出,身后的一众道士们哗然一片。
千年老参?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这般的异想天开,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田庄,龙泉观之命脉,虽经营多元,但如此巨额投入,岂是儿戏?正当雨水滋润,正该抢种粮食,以期年末收成。如此一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等荒唐之事,怎能轻易应允?一旦答应,便是自毁前程,动摇龙泉观根基。
众道士纷纷瞪大了眼,盯着跪地的李朝文,期盼他能说出一句否决的话。
然而,李朝文却毫不犹豫,一脸庄重地回应:“小道谨遵师命,此乃小事一桩,师叔若有所托,小道自当全力以赴。”
这一刻,众道士们惊愕不已,眼见李朝文答应了下来,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嘴角不自觉地颤抖着。
李朝文却无暇他顾,起身笑迎邓健离去。
“慢走,雨天路滑,小心。”
邓健策马而去,留下一众瞠目结舌的道士。
李朝文转身,面对这帮惊愕的道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张朝先此人……”
一提到张朝先,众道士立刻竖起耳朵。
李朝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描淡写地说:“吾将揭露其罪行,上报天师府与道录司,尔等,当以此为戒……”
话音刚落,雨中的道士们心头一震,他们相信,张朝先的末日已至。
一个曾呼风唤雨,为朝廷解忧的道士,道录司早已将其视为座上宾,龙虎山天师府亦对其敬若神明。今李朝文一怒,便是天师府与道录司也得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