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府今年冬天没有下雪,大风天却是不断。
飒飒烈风,吹得枯枝呜咽,彻夜不息。
6落夜里卧不安稳,和颜浧的过往,似卷轴缓缓铺陈,一一展现在她眼前。
这两年来,和他的感情在她心底藏得很深,深到酵了,越醇厚。
而他,大概是再也没想起过她来。
6落不自怨自艾,却胆怯了。感情越深,自尊心却越脆弱。
转眼就到了除夕。
6家祭祖之后,全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然后陪着老太太放烟火、守岁,直到子夜时分才散去。
正月初一和十五的灯会,6落都没有去看。
日子疾前奔,6落踉踉跄跄,才能跟得上脚步。
湖光山色,斗转星移,很快就到了二月,春回大地。
江南的春天温雅而妩媚,山峦静谧,郊外更像一副泼墨画,阡陌间错落着青嫩的秧苗,屋檐下栖息着嗷嗷待哺的乳燕。
二月初十,钦差到了杭州府。
6落很快就知道了。
她独坐了一个晚上,决定去趟杭州。
闻氏知晓了她的行程,不肯同她说话,沉默中尽是责备。
6落神色讪然,带着倚竹,急匆匆奔赴杭州。
上次在杭州城外的遭遇,让她有点心惊,她让车夫加快了车马。
颜浧下榻的院子,是知府衙门的别馆。
别馆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而别馆门口的空地,早已挤满了马车和人。
衣着华贵的乡绅和本地官员,都在等着见钦差。
“停这里吧。”别馆墙角的空地上,6落让车夫停靠了马车。
倚竹拿着6落的名帖,说:“我家姑娘要拜见钦差大人。”
护卫目光深敛,拿了名帖之后,语气波澜不惊道:“请稍后。”对待倚竹,与旁人无异。
6落坐在车里。心慌得厉害,像站在高高的楼顶往下看,浑身毛骨悚然,心悸得有些脚软。
别馆的大门。每隔半个时辰才开一次,请一位访客进去。
6落和倚竹等着,就等到了天黑。
夜幕落下,春寒料峭中,6落缩了缩肩膀。